起初,我与他并不相识。
未出阁时,一个是将军府的小姐,一个是秦王世子;
出阁后,一个是太子侧妃,一个依旧是秦王世子,两人之间毫无交集。
或许,我的身份从一开始便注定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
当今天子疑心深重,并不信任我的父亲手握兵权还能安安分分当个纯臣。
将我嫁给太子,便是对我父亲忠义将军林越和中宫嫡子——太子成泽的试探。
于是,天子一朝圣旨便将我抬进了东宫做太子侧妃。
太子侧妃说的好听,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我前世所受的教育让我的心中极其反感,极其不愿;
不愿与人共侍一夫的观念,已然深入骨髓。
父亲说,他宁愿舍弃这一身军功,也要为我拒了这圣旨。
可这是公然与皇权对抗呀?!
我不愿。
这一世我的父母兄长爱我护我,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任意妄为呢?
那便只好顺皇权,入东宫了。
——
新婚之夜。
太子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但他不是来洞房花烛的,而是来警告的。
太子很有气度,温和的掀开了我的盖头,但说出来的话却怎么也算不上温和的。
他说,“既然进了东宫,便要守规矩,便要安安分分的待着;
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的东西,决不能肖想。”
他说,“别做出什么孤厌恶的事,林小姐是聪慧之人,不用孤多说,便也明白这个道理;
到时候……将军府……”
是了,他在警告我将军府的生死,全在皇家一念之间。
我顿了顿,顺从的跪拜而下,向太子行了君臣之礼,以表臣服:“是,太子殿下。”
问我怨吗?当然是怨的;
服吗?当然是不服的。
但身处这样一个时代,我一个小小女子,犹如江海浮萍,随波逐流;
我又能如何?左右不过认命二字罢了。
所以,我此刻的姿态,是谦卑的。
然而在太子成泽的眼中,跪在他面前的这位侧妃所表现出来的谦卑,和那些侍妾所表现出来的谦卑,是不一样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即使表面如此,内里必是一身傲骨。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妾身谨记在心,必不敢妄想不属于自己一切。”
成泽看着顺从跪在面前的人,那股散发出来的通透,让人生厌。
成泽大手一挥,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我跪在地上,听着太子的声音逐渐远去。
直至彻底听不见,才抬起头来。
——
我很听话,尽力做一个安分的人;太子不让做的事绝对不做。
我也想过,他也只是在吓唬我罢了,我的父兄手握军权,岂是他说杀就杀的?
说来,东宫人事简单,太子妃之位空悬,除了我另外一位张侧妃之外,便只几个侍妾。
勾心斗角?我平日里院门都不出一步,与他们面都见不着,斗不起来的。
所以,我也一度将自己置身事外,决意不参与那些所谓的破事中去。
按理来说,府中众人应该互相拜见一番才是;
不过,听说张侧妃是太子的掌中宝、心尖肉,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搅她;
既然太子都这么不讲究了,也没有谁会傻到明目张胆的去找张侧妃的麻烦。
而我,自然也乐的配合。
于是,我与那位张侧妃至今未见。
——
秋日的阳光格外的暖,我在院中的躺椅上睡得舒服。
似有所感一般,我睁开眼,便见边院门处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两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