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鸣殿的偏殿不大，屋中央放着一张形似海星的桌子，边上是四个珊瑚样的板凳。除了入门的墙上挂着几棵海草，其余三面墙插着不少贝壳，贝壳上摆放着各色的海螺。

银粟进门就被墙边的海螺吸引，玄霄见小侍出去，关好房门，蹙眉坐在珊瑚板凳上。

“司命他……不对劲……”

玄霄没来由的说出这样一句话，银粟却并不觉得意外，放下手中的海螺，坐到玄霄对面。

“你是说他明明两万年前就知道羲和公主不在了，却一直等到现在才送来鲛人泪。”

银粟明亮的眼眸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应是为了碧霞仙君。其实他拿到鲛人泪的时候，便知晓碧霞仙君因何身亡九霄云殿了。他确是为了一己私心，如今碧霞命丧天帝之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天帝合谋的。”

“他选择此时从天界逃脱，应该是因为天帝承认了亲手杀死羲和公主。他终良心难安，无法再等了。”

银粟笑了笑，“其实无论他选择何时，碧霞仙君都会来的，或早或晚罢了。”

玄霄看着银粟缥缈的眼神，只觉得她好像不是在说碧霞仙君的事，心中一空，连忙握住银粟放在桌上的手。

银粟这才回过神看向玄霄，莞尔一笑。

玄霄跟着银粟提起嘴角，可蹙起的眉头却未舒展。

一阵敲门声打断二人的对视，海草小侍端着一个扇贝托盘进门，盘中放着一个金色的海螺壳。

“我家殿下说与姑娘有缘，也感谢姑娘送珠之恩，特献上鲛人族至宝——般若螺壳。这个海螺万年才诞生一个，能跨越时间，姑娘可要收好。”

银粟不知大殿下此举何意，并未接下螺壳，“风吟公主的鲛人泪是司命星君送出天界的，这恩如何能算在我头上。”

海草小侍将扇贝盘放在桌上，凑到银粟身旁闻了闻，小声的说：“殿下说你身上有鲛人族的气息，所以才能入我们二殿下的鲛人泪。”

“鲛人族的气息？”

银粟举起袖子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只好迟疑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小侍带好房门，玄霄拿起金色的般若螺壳递给银粟，“鲛人族的东西都只识鲛人族的气息，不妨试试。”

银粟接过螺壳，螺口处发出金色的光芒，银粟恍惚间感觉自己在三生石那投胎转世。待金色的光亮消失，银粟看着面前熟悉的宅院，怔在原地。

车夫牵着马车停在陈府门外，隔壁的镖局走出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少年，雪青色的长衫是少年不常穿的颜色。

银粟站在巷子口，看着走下台阶的少年，迈出的一步又收回，朱唇轻启，“林衍哥哥。”

银粟的呢喃声与陈府内跑出来的少女喊声重合。

玄霄进来的晚些，此时正站在银粟身后，听见银粟口中的名字，他身子一僵，并未上前，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少年，面色不善。

“你今日如何穿了浅紫色的衣衫？”

少女提起自己丁香色的裙摆，凑到少年身旁，“倒是十分相称。”

少年耳尖的绯色染上面颊，跟在少女身后上了马车。

银粟看着远去的马车，走进陈府。

“这料子粉艳艳的，正衬我儿雪肤。”

“好看！好看！回头找个绣娘在裙面绣个金丝芙蓉花。”

房内，陈夫人和陈老爷正挑选着布庄送来的布匹，银粟只是在院中听见声音，身子便止不住的颤抖。

她那时最喜欢这件桃粉色的金丝裙，直到两年后穿不下了，依旧不舍得丢掉。

房内的二人笑着开心，银粟站在院中并未上前。她知晓这不过是一场梦，她怕自己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