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浪和张芷月还没说话,那吴率教把两只牛眼一瞪,瓮声瓮气道:“小子吵吵什么,别废话,你死不死的,要不要放你,你怎么说都不算,俺们说了才算再吵吵,黑爷爷先把你舌头薅下来”
“唔”
一句话,吓得那张七直翻白眼,赶紧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张芷月赶紧朝吴率教摆摆手道:“吴大哥他不过是上支下派,何必吓他呢”
吴率教嘿嘿一笑道:“俺是个大老粗,可没有弟妹这样的菩萨心肠”
张芷月跟林不浪、温芳华低头商议了一阵。
林不浪这才走到张七近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本是杀手手中定然沾了不少人命,按道理,本该将你杀了了事”
那张七吓得体如筛糠,连忙叩头作揖道:“副使大人明鉴副使大人明鉴啊小人才入行,没多久的日子啊,平素也惜命,基本不参与杀人,也就是探听个消息、盯个梢什么的,可从来没有杀过人啊!天地良心”
林不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别跟我啰嗦,聒噪!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不杀你”
那张七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赶紧叩头如捣蒜道:“多谢副使大人,多谢副使大人”
林不浪冷哼了一声道:“别忙着谢,我们虽然不打算要你性命但是你这个人,我们也不能放”
那张七高兴了一半,闻听此言,顿时又成了苦瓜脸道:“副使大人为何啊?”
“你可是那什么狗屁厉鬼门的人,我要是放了你,保不齐你跑回去,跟你们那腌臜堂主和门主告密,岂不是要坏了我们大事”林不浪冷声道。
“不不不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这样做啊,只要您放了小人,小人回去定然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往外乱说的!副使大人,还有苏夫人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那张七一遍又一遍地叩头求饶。
张芷月这才十分温和道:“张七,不是我们不放你走,毕竟黜置使大人所办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所以,在黜置使大人没有办完公事之前,委屈委屈你,就在行辕住了虽然暂时失去自由,但你放心,我们绝不虐待你,好吃好喝,一日三餐,按时供给”
张芷月说到这里,忽地神色一冷,沉声道:“可是若你不识抬举,想着逃走那可别怪我们饶你不得!你听懂了么?”
事到如今,那张七也只好认命,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张芷月问林不浪,把他安置到行辕何处妥当,林不浪想了想道:“咱们今日才进了行辕,对这里都不熟悉,而且还有那个姓丁的捣乱,所以必须要安置在一个妥当之处,万万不能被人发现我的意思是,要不吧小宁总管叫来,问问他,将这家伙安置在哪里好一些”
温芳华有些疑虑道:“那个小宁总管今日咱们才认识,此人到底可靠不可靠,咱们也说不准呢”
张芷月沉吟了一阵,做了决定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不浪的眼光,不浪,你去交小宁总管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林不浪点头,转身离开。
过不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林不浪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小宁总管。
小宁总管进的房中,便是一愣,发现房中多了一个精瘦的黑衣人,跪在那里,神情如丧考妣。
他心中便是一惊,不过很快地恢复了正常,对那张七视而不见,朝张芷月一拱手道:“不知主母唤奴才何事”
张芷月朝他微笑点头道:“小宁总管啊,你早我们几日来到这行辕,想必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她指了指张七,又道:“这位朋友麻烦小宁总管给安置个地方,不过由于他身份特殊,不能见外人,更不能出房门所以,还要劳烦小宁总管多多费心才是”
小宁总管神情淡然,更明白张芷月话中的深意,略微思忖片刻,遂拱手道:“回禀夫人,这行辕地方也不算小,但人来人往,下人也多,人多眼杂的奴才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安置他”
“何处?”
“最后一进院子,乃是马厩,马厩左侧,有一处矮房,乃是行辕囤积柴火之处,不过现在天热,有大半区域空着奴才以为此处合适”小宁总管不慌不忙地说道。
吴率教一拍大脑袋,嘿嘿笑道:“嘿嘿,对啊俺去拴马时,的确看到一间矮房,就在角落里,很不起眼,还要穿过马厩那里的确合适!”
张芷月却微微皱眉道:“只是柴房之地,条件有些简陋了吧如何住人呢”
小宁总管一笑道:“主母放心,那里虽然简陋,只要奴才亲自去收拾一番,那些铺盖进去,绝对是能住人的也不至于委屈了他”
张芷月想了一阵,只得暂时如此了,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小宁总管了,这段日子,一日三餐,一应照料,还需小宁总管亲自来办,切不可交于他人”
小宁总管忙点头道:“奴才明白主母放心,一切万无一失!”
张芷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小宁总管先行去收拾柴房。
众人又等了一阵,小宁总管再次返回,言说柴房已经收拾完毕了,随时可以让张七过去。
张芷月点头,便让林不浪押着那张七,同小宁总管一起前去柴房,叮嘱他们一路谨慎,小心撞见其他人,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林不浪押着那张七,跟小宁总管一起走出房去,小宁总管刻意的与林不浪保持了半个身位,显得十分的恭敬。
林不浪走了几步,转头看了一眼小宁总管,朝他淡淡一笑道:“小宁总管啊,你近前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一说”
“喏!”小宁总管一拱手,这才朝前迈步,与林不浪并行。
林不浪一边走,一边拍了拍小宁总管的肩膀道:“怎么样,做了一天的总管了,感觉如何啊”
小宁总管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副使大人奴才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奴才还觉着像是在做梦奴才没有进宫之前,就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狠了狠心,做了阉人,如今落得身体残缺”
小宁总管说到这里,神色悲凉,唉声叹气。
林不浪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生存下来,才是最大的事情”
小宁总管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唉,想着进了宫去,总算可以不挨饿受冻了,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照样要做最重最累的活。吃最大的苦,每日天不亮就要到各个宫中倒夜香,做完还不能休息,照样做一天的活”
“结果,宫中上至娘娘,下至那些禁宫侍卫,见到我就是一脸厌恶嫌弃地绕道走这我也就忍了,谁让奴才是下等人呢可是,做再重再累的活,我不怕,然而,我还被其他的公公们欺负啊,就连一些小黄门都能骑在奴才头上拉屎”
小宁总管眼含泪水,唏嘘不已道:“这世道,做什么都要排资论辈,还要比谁的关系硬,谁背后有贵人就连做个阉人也是如此!”
“奴才在京城谁都不认识,只能当那下下等人原以为就这样窝窝囊囊的,对付活着,哪一天就憋屈得死了”
说到这里,小宁公公双眼一亮,看着林不浪激动道:“或许是老天开眼,竟让奴才遇到了副使大人您奴才心里一直热乎乎的,这才感觉日子啊,有盼头了”
林不浪闻言,感触颇深道:“小宁总管啊,实话告诉你,我出身也不好,最初只是个混迹京都的小乞丐,幸亏遇到了公子公子此人义气当先,没有半点看清我的意思,更与我结为生死兄弟,所以,公子的事情,就是我林不浪的事情,为公子赴汤蹈火,豁出性命不要,不浪也愿意!”
“公子?副使大人说的是苏凌,苏黜置使大人么?”小宁总管问道。
“是啊就是苏凌苏大人”林不浪点了点头道。
小宁总管闻言,神情之中却有七八分的担心,拱手道:“唉,奴才没见着苏大人,只是因为副使大人您抬举奴才,奴才才能所以奴才一直诚惶诚恐,心中忐忑”
林不浪不解道:“你忐忑什么?公子很随和的从来没有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