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雄宝殿安静无声。
过了一阵,边章忽地开口道:“苏凌,不浪”
苏凌和林不浪正在调息,忙睁开眼睛道:“师叔(世伯)何事?”
边章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那玉匣,托在掌中,看了许久,这才将那玉匣朝苏凌和林不浪面前一递,正色道:“苏凌,不浪这玉匣本身就是要给你们的,方才因为上官景骁的缘故,我才暂时又保存了一阵,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东西原物奉还”
苏凌和林不浪对视一眼,苏凌便要来接玉匣。
边章却忽地又道:“且慢”
苏凌一怔,却看边章的神情从来都没有如此的郑重和严肃,就如在交托一件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大事一般正色道:“苏凌不浪,我不管这匣子,你们两个谁拿着但是,你们一定要切记,这是我边章毕生的心血,更是我那贤弟李嵇用生命换来的铁证这里面的证据和名单,会对孔鹤臣一党,给予最致命的一击,是为我边家还有李家,以及当年贪腐案和科场舞弊案枉死之人洗刷冤屈的最重要的证物!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就像爱惜你们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它!”
“一定要牢牢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这东西定然不能被那些人夺走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这匣子里的东西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边章这一生,就没有白活,李嵇也就没有白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便也能堂堂正正的去见我这贤弟了记住了么?”
苏凌和林不浪闻言,皆郑重地拱手,苏凌正色道:“师叔放心,这匣子小子必然以性命保护,匣子在,苏凌在!匣子亡,苏凌亡!”
“我信你!拿去!”边章一抬手,将这匣子郑重的放在苏凌的手中。
苏凌双手接过,托在手中,匣子虽然很轻,苏凌却觉得它无比的沉重。
边章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沉沉叹道:“心事以了,纵是边某即刻就死,也可瞑目也!”
苏凌闻言,心中觉得边章这话听着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沉重,刚想出言劝慰,便见周幺和吴率教并排走了进来,朝着苏凌拱手道:“公子,寺门外两辆马车已然备好,行礼也装上去了,咱们何时起身”
苏凌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徒留无意,诸位,打起精神,咱们出发!”
说着,他与林不浪扶起边章,边瑾儿也醒了,张芷月主动过去牵住她的手,温芳华挽住李蘅君的胳膊,众人浩浩荡荡朝寺门前而去。
来到寺门前,果见两辆马车停在那里,苏凌先让女眷上车,张芷月牵着边瑾儿的手,先进了车轿,接下来温芳华撩了轿帘,请李蘅君上车。
李蘅君刚想迈步上车,边章却不知为何忽地走到她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因为用力,那手肉眼可见的颤抖。
“夫君你”
不知为何,李蘅君觉得此时此刻的边章,说不出原因的有些异样。
边章声音颤抖,虽然柔柔地看着李蘅君,却看得出,他的眼眶之中,泪水在不停地打转。
他极力的掩饰着掉泪的冲动,声音颤抖道:“我妻这么多年,你跟着我,风风雨雨,历尽磨难,实在是苦了你了边章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和瑾儿啊”
李蘅君闻言,心中触动非常,也颤声道:“夫君,蘅君既然嫁入边家,便是边家的人,这一点无论夫君到了各种地步,何种身份,都不会改变的只要夫君在身边,蘅君永远都不会觉得苦再说了,如今咱们都要跟着苏凌一起去龙台了,咱们的冤屈洗刷在望苦日子就要到头了以后,等着咱们的都是好日子!”
“是啊好日子好日子啊!”边章喃喃地重复道。
“蘅君,为夫扶你上车!”
边章温柔而小心的扶着李蘅君上了车,然后默默地看向车轿之内。
边瑾儿跟张芷月正在说着悄悄话,不知在说些什么,边瑾儿被张芷月逗得格格娇笑,李蘅君望着她们,满眼欣慰。
再看一看吧再看一眼
边章在心中默默地叨念着,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天伦之乐吗?
虽然对我来说,真的太短暂,太短暂了。
不过,有这一瞬,边章在这世间,再无憾矣。
边章挑着帐帘,泪水打转,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放下轿帘。
李蘅君见状,这才柔声道:“夫君苏凌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哦哦是是,蘅君瑾儿,前路颠簸,路途遥远,你们要保重啊!”边章颤声叮嘱道。
“夫君也要保重蘅君就在你身后的马车中”李蘅君柔柔的说道。
边章使劲地点点头,一咬牙,将车帘放下。
随着车帘放下,李蘅君和边瑾儿被车帘阻隔,边章再也看不到她们的脸庞了。
他蓦地转头,然后走下第二辆车。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转头之时,悄然地抹去了两行流下的浊泪。
苏凌见女眷们都安置完毕,这才对边章道:“师叔,咱们上第一辆车!”
“好好”边章点着头,尽力的保持着微笑,任由苏凌和林不浪扶着,朝第一辆车走去。
然而,他一只脚刚抬起,跨在车上,却忽地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苏凌和林不浪,一脸后知后觉的神色。
苏凌和林不浪不知怎么了,齐声问道:“师叔(世伯)怎么了?怎么不上马车?”
边章以手扶额,一脸无奈的神色,急匆匆道:“哎呀方才走得匆忙,心思不宁我突然想起来,除了这匣子之外,还有一张名单,那名单对科场舞弊案也十分的重要幸亏我想起来了,这要是走远了,再折返徒劳,就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