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武城

多伦换了一身便装坐在桌案后面盯着燃烧的烛台出神。长时间的静坐让刘度飞腰酸背痛忍不住挪了挪屁股，然后看了看上面已经静坐了一个时辰的多伦，刘度飞想说话但是又咽了回去继续陪着多伦静坐。外面传来三更的打梆声，打更声似乎惊醒了多伦。

“刘先生我们伤亡情况怎么样？你对今天的战况有什么看法没有？”多伦神情痴呆的转过头问刘度飞。

刘度飞说道“我们自己人自相残杀阵亡的有1500多，被敌兵杀死的加上武郡王那边阵亡的有800多人，伤残差不多4000多人，最主要的是大部分士兵有点精神很不好。说实话下属对今天的事也是一直想不明白，感觉就是糊里糊涂，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是呀！我想了这么久也想不明白！士兵怎么突然之间就疯了呢？这是我从军以来遇到的最让我弄不明白的一仗，敌人影子都没看到，自己怎么就败了。”

“多伦将军！我想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我们还是等武郡王醒了，索隆将军探查情况回来再说吧。”刘度飞皱着眉头说。

“那好吧！也只能这样！”

所谓无巧不成书，李梦这次能赢只能说天意。

赤金和顺国激战一天，虽然是赤金在围攻顺国军队。参战的士兵身体疲劳，但是观战士兵的精神一样疲劳，就好比我们看电视如果电视很精彩我们精神还可以，但是长时间的新闻你绝对打瞌睡，顺国和赤金的战斗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围着一个乌龟壳攻，长时间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中军观战的骑兵怎么能不精神疲劳。并且5000顺国步兵让三万骑兵束手无策打了一整天，这对于一直嚣张的赤金骑兵来说是不能忍受的，肯定很多人都会情绪暴躁、烦闷、焦虑。从朵儿顿心里憋闷要求请战就可以看出这种情绪是存在的，当然整个赤金队伍里面不止他一个是这样的。

另外从朵儿顿进攻李梦军队时不用骑射而用刀上去拼杀也可以看出赤金军队的精神处于暴走的边缘，他们需要用屠杀释放心里压抑的情绪。

而李梦这边先是用极限的输出瞬间击杀大量的赤金士兵造成恐慌，在疲劳，暴躁，惊吓多重的精神压力下赤金骑兵瞬间精神崩溃。并且在极度的惊吓下，人首先想到的是逃而不是反抗，李梦还死命的追，惊吓溃兵，可以说溃兵基本已经精神失常，就像一个疯子。围攻顺国军队的赤金骑兵就像个火药桶，溃败的赤金骑兵的乱砍乱杀就是导火索。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赤金的情况李梦也未必清楚。所以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是天意，李梦能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赢的，他只是想趁乱救出顺国军队，击败赤金骑兵只是意外的收获。

凤州顺国中军贾萌营帐。

贾萌坐在案首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顺国皇帝宋恒御赐金牌放在案首醒目的位置，下手坐着金凤路行营都部署梅子臣和护军屈阳。梅子臣年纪和贾萌年纪差不多是顺国先帝老臣，屈阳年纪不大有四十多岁。

贾萌放下茶碗看了看两人说道“秦国公、屈刺史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和老夫说的？”

“御使大人，作为金凤路行营都部署三军统帅，对于今天发生的事都是我的错，一切罪责在我，请御使大人处罚。”梅子臣起身包揽了所有。屈阳欠了欠身然后又坐了回去。

贾萌一看梅子臣自己包揽了所有责任，并且一副随你处罚的语气怒道“如何处罚自有陛下决断，但是你作为战场老将你怎能出现如此低劣的错误，如果不是老夫及时赶到救了程驰，你如何向顺国众将士交待？”

梅子臣没有回答，屈阳更没说话的份。贾萌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义了。说道“算了我不说了，军情奏折我已经如实派人送回帝都了，后续如何处罚陛下处理，你们走吧。”

二人起身行礼离开。二人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贾萌叫住了梅子臣“秦国公留步，屈刺史可先行离去。”

梅子臣折了回来，贾萌离开桌案。

“谦诚！现在就我们两个，你我相交多年，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什么想法。”贾萌看着同样一头白发的梅子臣问答。

梅子臣笑了笑说道“新兆兄！我记得你长我两岁，今年你六十有五，我今年六十有三，当年我入朝做官，意气风发，依靠自身能力平步青云，你却因为屡试不中做了齐王的管家，我还因此嘲讽你，没想到今天你却是御使，当朝太师，你说我是不是自欺欺人呢！”

“谦诚！无需这样说，以我的才能做个齐王管家不错了，只不过有时候命这东西谁也说不好！但是这也不是你作为主帅临阵脱逃的原因啊！”贾萌感慨的说道。其实自己当年做齐王管家也是心灰意冷了，谁也没想到齐王有一天会做皇帝。

梅子臣哈哈大笑道“新兆兄你是太师，潜邸之臣，陛下心腹，你当然不清楚我如今如履薄冰的境况，你久侍陛下当知道陛下猜忌心重，除了你们这些潜邸之臣，他谁都不相信，我又是先帝老臣，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朝堂里面老臣还有几个，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贾萌知道当今陛下这样和小时候九死一生的经历是有关系的。

“是你说的没有错！但是这和你避战有什么关系”贾萌承认道。

梅子臣接着说道“我现在已经是秦国公，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总不能给我封王吧，顺国是没有异性王的，如果我再立大功接下来便是杀之；其次陛下喜欢搞平衡之术，朝廷派系林立，朝臣之间相互攻奸，争功夺利，东路军、中路军已经败了众将必受惩处，如果只有我一路平安无事，我将成为众矢之的，朝堂将没有我立足之地；再次屈阳是护军陛下心腹，我又得罪不起，他执意为之我能管的了他吗？如果得罪了他陛下跟前进谗言，我当如何？我今年六十有四，马上七十，我不能晚节不保。”

贾萌听梅子臣说完，心中一阵绞痛。一是曾经意气风发、胸怀天下的至交好友如今成了热衷于功利之人，其次也是为当今顺国的混乱朝堂心痛。

“可是程驰是你的战场袍泽啊！你真的能弃他于不顾？你良心何安？”贾萌痛心的说道。

梅子臣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似乎内心在做着挣扎。过了一会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屈阳撤退，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去了说不定就是全军覆没，军中护军是个什么职位全天下皆知，我跟着撤退有罪最多是个从犯，至于程驰只能听天由命了！”

“谦诚！你…你…我没想到你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啊！”贾萌全身发抖的说道。

“年轻人谁没几分火性！慢慢的就磨没有了，我知道你觉得我贪生怕死，争功夺利，可是整个顺国朝堂不都是这样吗？你不是也一样有私心。”梅子臣笑着说道。

“我哪里有什么私心？”贾萌愤怒的说道。

“你帮你外孙难道是公心不成？”梅子臣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贾萌“噔噔噔”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梅子臣转身准备离开，随即又停住身形说道“新兆兄！宋家得国不正，他们是贼所以更怕贼偷，今日之祸，顺国之未来早已经注定，谁也改变不了，你掏心给他，他认为是狼心，所以我劝你多为自己考虑吧。”梅子臣说完径直离开，只留贾萌一个人坐在地上精神恍惚。

李梦这一觉睡的超级舒服，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营帐里面，从营帐挡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判断，应该是白天，李梦伸了一个懒腰，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于是李梦起身想去找点吃的。李梦算是高级军官了可以有厨子，待遇也好，普通士兵就没这待遇了，李梦当时去吃过一次普通士兵的伙食。就吃了一口差点吐了，就是食物在锅里煮然后混合着酱和少量的盐吃，肉、蔬菜什么的想都别想。行军口粮李梦也吃过是大米做的，把大米反复蒸，压缩，晾干，反复十次最后剩余一点，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压缩食品，吃的时候取一块先在热水里面泡，然后放锅里面煮，煮完就和浆糊一样，味道不用说了，看着李梦就觉得受不了。

李梦门口的士兵看到李梦出来连忙打招呼“将军你醒了！”李梦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勤务兵武吉祥，武吉祥16岁，原来在家里和他爹经营着一个小木匠铺，但是上次水灾他们镇上过水了，除了他和他爹家里啥都没了，只能参军吃皇粮。武吉祥原来不叫武吉祥，叫武二狗，人比较机灵被李梦挑中做了自己的勤务兵，李梦嫌武二狗这个名字不好听就给他改了一个名字吉祥，喊着顺口又好听。

“吉祥！怎么你自己？周葵呢？李梦问道，周葵是李梦的另外一个勤务兵，和李梦年纪相仿，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就是比较老实木讷，周葵的名字也是李梦起的，原来名字叫周黑子，西梁惠州人，以前是下苦力的，和武吉祥一样因为水灾进的军队。李梦第一次见道周魁的时候，周魁在搬运军粮，别人两个人抬一个麻袋，他竟然一个人一只胳膊夹两个。当时李梦看到狂喜不易！这种人天生就是战场先锋猛将，做一个小兵太屈才了，于是李梦就把他安排成了自己的勤务兵，培养一下以后绝对战场杀神。昨天那场战，李梦就带着他参战，李梦亲眼看到周葵用石锁一击就把赤金骑兵的战马抡死，战马死亡前的连鸣叫都没有就直接倒地。

“他去练他的石锁去了。”武吉祥说道。

李梦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道“你去伙房要一些饭菜，然后把周葵叫回来，马上中午了该吃饭了，记得多要些米和肉周葵饭量大。”

“好的！我这就去！”吉祥愉快的说道。吉祥算是上等兵了，但是还是算士兵平常的伙食还是吃大锅饭，想到今天又可以跟着李梦吃大餐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李梦看着周吉祥一溜烟的跑了，笑着说“这个机灵鬼。”然后技能就在自己的赢帐前练起了军体拳。打完一套就看见周葵袒胸露乳赤裸着上身，惦着两个大石锁全身冒着热气大踏步回来，周吉祥则一流小跑的跟在后面。周葵看到李梦在营房门口，连忙赶了几步，把两个大石锁往地上一扔，石锁比较重击起的尘土呛得的后面周吉祥不停的咳嗽。

周葵走到李梦跟前抱拳说道“将军！你没事了！昨天都吓死我们了！”

李梦呵呵一笑说道“没事！没事！主要是昨天第一次上战场，有点不适应，怎么样这两个石锁用着顺手不。”

“还行就是感觉还有点轻，再稍微重一点就行了！”周葵说道。

“这两个石锁一个都100斤，你还说轻？”赶过来的周吉祥惊呼道。

“那你觉得多重你用着比较顺手？”李梦笑着问。

周葵想了想肯定地说道“再加20斤”

“现在战马都拖着你费劲，在加20斤马不得被你压死。”周吉祥调侃道。

“没事！我步战更舒服，骑在马上反而不太灵活。”周葵说道。

李梦笑着说“凤州军器库没你用的兵器，等回去吧！回去我找铁匠用镔铁给你打两个240斤的大铁锤，你看怎么样。”

“嗯！这个好！”周葵憨笑了起来。

“走吧！先回营帐！一会吃饭！”李梦说着先进了营帐。其实就算李梦是高级军官有肉，但是军营的饭食做的也是比较粗糙的。三人在营帐里休息了一会，三个伙头兵就用一个小铁锅盛着一块10斤的水煮肉，两个大铁碗撑着两只水煮鸡，一大碗酱料和三个小碟子，一大盆清菜还有一大桶米饭送了进来。所有的菜没有什么调料只有盐，因此所有的菜都要沾着酱料吃。三个伙头兵送完菜就躬身退了出去。

李梦看了看两个急不可耐的吃货，把十斤的水煮肉给了周葵，给了周吉祥一直鸡笑着说道“开饭”。二人听到立刻就下手。周葵也不怕烫直接一只大黑手伸进锅里捞起锅里的肉就是一口，周吉祥则直接抱起水煮鸡就啃，虽然烫的他直叫唤但是却啃的不亦乐乎。李梦看他们吃的激情彭拜也撕了一只鸡腿沾酱料吃了起来。军营里面唯一和李梦胃口的就只有这个酱料了，因为这个酱料就是我们平常吃的豆掰酱。李梦是北方人很不喜欢吃大米，并且这时候的大米口感很不好。每次吃饭李梦自己都的半碗酱料，如果不是有酱料配着李梦感觉自己这次出来都得瘦成猴子。

就在李梦三人吃饭的时候外面想起了瞿勐的声音“黑子！黑子！黑子在不在？”说着瞿勐就撩开挡风进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