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弟子瞥了他一眼，眼神流露出几分憎恶，但仍然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带路了。

林无忧心想，公孙止如今还没暴露本性，那樊一翁后来成了长须鬼时，也是个讲义气的，想必不至于对留在厅内的几个孩子出手——他们可完全不会武功，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习武之人若是对手无寸铁之人出手，会被武林同道所不耻。

同时，也为了燧发枪不被绝情谷收缴，路上林无忧就把这几人的枪支收回系统了。

毕竟就算带着枪，他们人数太少，除非升级成散弹枪那种级别，否则带了也没多大用处。

之前她想当然的以为，热武器领先这个时代，一定很有用。可之前遇见那队蒙古骑兵时，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燧发枪的命中率太低，如果敌人人数不多，又分散开来，很难瞄准。而且就算队列式开枪，也得保证与敌人有一定的距离，才有时间填装火药，若是在填装火药之前，被敌人赶到身前——这个世界上又那么多武林高手——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路上防身，有武器总比没有好。但对付武林高手，就得另想法子才行。

这么想着，林无忧跟着霍都走了出去。

那绿衣弟子很快停在了一扇门前。

他冷冷让到了一边，只见屋门缓缓打开，林无忧拽住霍都正要提醒他小心机关，便忽然眼前一花，不知霍都用了什么手法，竟把站在一旁的绿衣弟子抓了过来，朝着室内推了进去。

那弟子大吃一惊，脸上闪过惊恐之色，不过跌倒在地，却安然无恙。

显然，公孙止没有开启机关。

生死之间，那绿衣弟子一时忘了要戒嗔戒喜，脸上惊怒交加，终于露出了常人会有的表情，狠狠瞪向了霍都：“你……！”

还不等他骂出口，霍都已懒洋洋的笑道：“啊呀，这位小兄弟，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摔了一跤便摔了一跤，还要人哄你起来吗？”

这家伙，林无忧心想，虽然原著里总在杨过的嘴皮子下吃瘪，但对着别人，原来也是很能说的嘛。

霍都道：“莫非是好心想带我们参观一圈？看来这里的武器必然件件大有来头，需要详细介绍一番来历了？”

那绿衣弟子倒也真是忍气功夫一流，被他阴阳怪气了一番，硬是强忍住没有出手。他厉声道：“挑选完后便要立即返回！”

说完，他便站了出去，且比之前站的更远，想必是防着霍都，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给抓住。

林无忧这时才想到，莫非刚才霍都突然出手，除了试探机关外，同时还打着让他避远一些的念头？

霍都已经迈了进去，瞧见一屋华光四溢的兵器，半晌冷哼了一声。林无忧瞥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神色显得颇不甘心。

“怎么了？”她问道。

“我原以为这等乡野之处的收藏，能有什么宝贝，”自称·蒙古王子·霍都不满道：“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等神兵利器在此。”

林无忧道：“所以啊，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太过倨傲啊。”

“何为倨傲？”霍都道：“神女一声令下便杀了我师兄，算不算倨傲？杀了我师兄，全不放在心上，却又为手下杀了一个绝情谷弟子耿耿于怀，算不算倨傲？”

林无忧一愣。

“这两者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霍都微微一笑道：“你又想要情况对自己有利，又想要双手干干净净，纯白无辜。神女说人人性命平等，可是同一条命在不同人的心里，有着不同的价码。有些人的性命就是比旁的人更平等。”

林无忧摇了摇头。

“我杀你师兄，是为了求生。梁远与梁聪，他们那时一定和我面对你师兄时的想法一样，所以我没有办法责怪他们自保。但与此同时，我又知道当时那个环境，并不是真的生死之境……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她道：“思来想去，我觉得是这个世道的错。是这个大家不得不绷紧神经，稍一放松就可能死掉的世道的错。是这个为了保护自己，必须下手剥夺别人性命的世道的错。”

霍都不置可否道：“那若是我输了，怎么办？”

他望着林无忧道：“若我输了，那绝情谷谷主要那两个小鬼抵命，神女会出手吗？”

“……”

“按照这个世界的公平，按照神女那人人平等的说法，难道不该如此么？”霍都道：“可是神女心中，却还是想着自己亲近之人无事的吧？”

“承认吧，”他低低的笑了：“神女，你没有你说的那么正直高尚。你高高在上，你自以为是，你比我更为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