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乡下的一个简陋庄子的室内,一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的老媪躺在榻上,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屋顶,不曾眨眼。
此人正是葛家以前最为受宠的女娘,且被其阿父嫁与其帮助过的程家二郎程承为新妇,最终因为自己的嚣张跋扈,尖酸刻薄被程家女君萧元漪做主休弃的葛氏。
想起自己未及笄前还是那个被阿父阿兄宠着,无忧无虑的女娘,后又成为那个不满婿郎是个跛子变得尖酸刻薄,虐待亲侄女被休弃的下堂妻,自己的一生可真是失败。
她想,若她能重来一世,绝不重蹈覆辙,让自己的人生如此失败。
她一生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算计萧元漪让她把嫋嫋留在府中被她和君姑磋磨了。
想着想着,葛氏的眼角一滴泪垂落在枕头上,渐渐的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片刻之后,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葛氏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她回到了还是少女之时,她还是那个被阿父阿兄他们捧在手里的女娘。
“女公子,醒醒。”
侍女的声音在葛氏耳边响起,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李管妇年轻的时候。
李追来到榻前,将帷幔掀起挂好,伸手轻轻推了推葛氏,“女公子,该起了。”
迷迷糊糊间,葛氏睁开了双眼,阳光从窗户照射在屋里,整个屋子变得亮堂起来。
葛氏被李追搀扶着坐了起来,她一手轻揉着额角,眼睛却是在偷偷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熟悉又陌生的陈设,让她有些诧异,更是慌乱,她看向了李追,故作镇定的问道:“李追,现在是何时?”
李追并未起疑心,回道:“女公子,现在已经辰时一刻了。”
葛氏无奈,她要问的可不是这个,罢了,待会儿去阿兄那里问问吧。
“服侍我洗漱。”
“喏。”
葛氏坐到床沿,李追蹲下给她穿上鞋子,葛氏站了起来。
李追对着外面拍了拍手,两个婢子端着盥洗之物走了进来。
“速度快些,我要去找阿兄。”
闻言,三人加快了速度,很快便给葛氏梳洗打扮完。
梳洗完后,葛氏起身,脚步匆匆的出了房门,前往书房,寻找其阿兄。
“女公子,您慢点儿,小心摔着。”
侍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葛氏却是置若罔闻,步履匆匆地继续前行。
书房内,正在看书的葛氏轻舟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刚要起身前去开门,就见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抬眸看去,正好看到自己妹妹跨步而入。
“阿兄。”
看到自己兄长,葛氏再也忍住,委屈的唤了一声。
听着自家妹妹委屈的声音,葛轻舟有些慌乱,他起身来到了葛氏面前,关心的道:“这是怎么了?”
葛氏不管不顾的扑到了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莫哭莫哭,告诉阿兄,谁欺负你了,阿兄给你报仇。”
妹妹的哭声让葛轻舟慌乱不已,最终只能轻轻拍打着妹妹的背后,轻声哄着。
心里却是在想谁给了自家妹妹委屈受,他妹妹向来任性,又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儿,如今在他怀里大哭,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若是被他知道是何人欺负了他妹妹,他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良久后,葛氏才停下了哭泣,她从兄长怀中退了出来,看着自家阿兄被自己的眼泪打湿的衣襟,羞红了脸,不敢看其兄长。
“阿兄,对不起,你的衣襟被我给弄湿了。”
葛轻舟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团湿润,不过再看自家妹妹一脸害羞的模样,轻笑出声。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毫不在意的道:“无妨,这可是我家浅浅好不容易给我送的礼。”
听到此话,葛氏抬头,一脸的不悦,“阿兄,你又调侃我,我要告诉阿父,说你欺负我,然后让阿父打你几戒尺。”
“呀,我家浅浅都学会告状了,有进步。”
“阿兄!”
葛氏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瞪着葛轻舟。
“好了,你还未告诉阿兄为何哭泣?”
“也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了。”
葛氏低头,敛下心神,对葛轻舟撒了谎。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未看到自家阿父,有些疑惑,“阿兄,阿父呢?”
“阿父他……”
想起昨儿个阿父与他所说之事,葛轻舟看着葛氏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