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点了点头，脸色煞白。

人能和畜生一样吗？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人被吃起来的时候，是远比畜生被吃起来的时候，更是恐怖千万倍的。

来到山上，李富贵自告奋勇的说自己有几分厨艺，便被分到了伙房。

伙房的庖子们各个大腹便便，红光满面，慈眉善目。

李富贵不自禁地就想到了自己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愁眉苦脸的已故双亲。

似乎村子里的人，除了村长一家像庖子们外，其他都如自己爹娘一般。

不由得有些羡慕眼前这些庖子们。

“好好干！”

一位庖子笑着拍了拍李富贵的肩膀，“不出半年，你一定像我们这样威武雄壮！”

“好！”

李富贵笑着点了点头，差点忘了自己是来杀人的。

真正让他醒转过来，是几日后给监牢里的犯人们送饭菜的时候。

一个个又脏又乱的牢房中，不论男女老少，皆是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瘦骨嶙峋，一脸惊恐。

反而是墙角边，白日里出来行走的几只大老鼠，肥肥胖胖，自由自在。

“小哥！求您救我出去！只要你肯救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小哥！我有万贯家产，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全都给你，好吗？”

“小哥！我家中有个与你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儿，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许配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

犯人们难得看到一个面生且脸善的青年，急忙哀求道。

更是有不少以头抢地，磕头如捣蒜。

李富贵脸色一变，急忙跑了出去，扶住墙角，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

这时他才明白，这几天吃的美味佳肴都是血淋淋的。

眼泪都呛了出来，恨不得能把肠子一起吐出来。

“恶人在牢外，善人在狱中！”

李富贵清醒过后，开始拜义父义母、义兄义弟、义姐义妹、义爷义奶！

因为不怕吃苦，总是忙着帮忙做事，他也深受山寨里其他土匪的喜欢，拜得很是顺利。

“义父在上，请受我李富贵一拜！”

“义母在上，请受我李富贵一拜！”

……

辗转不到半年，李富贵便是将这些土匪都拜做了“亲人”。

甚至连山寨里的几十条大狗，都被他偷偷结拜。

无他。

只因为这几十条大狗助纣为虐，吃过人肉。

“好好干！”

“就算当不了寨主，当个山寨管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寨主虎狼王拍着李富贵的肩膀，和善笑道，寄予众望。

尽管如此，李富贵还是在饭菜里下了最致命的药。

在一次大丰收的庆功宴上，毒杀所有土匪。

金色阳光下，土匪们一个个吐血倒下，唯有李富贵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身体的阴影刚好将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虎狼王遮住。

“我待你不薄！”

虎狼王目眦欲裂，猜到了是李富贵下药，但却仍旧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做？！”

“谢谢你！”

李富贵神色平淡，又补充一句，“对不起！”

虎狼王临死前，满是狰狞的脸上突然又浮现一抹释然的追忆。

遥想当初年少时，他也是想上山来为民除害的。

满是血腥味儿的风吹过山寨，也将长久笼罩这里的窒息感一点点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