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白敬洲后面,到了村外的岔路口。
路上三三两两的汉子,光着膀子,挑着大水桶,比赛似的往后山跑去。
从山上挑水下来的妇人和少年们,驼着背,满身汗,哼哧哼哧的把肩上的担子转给他们。
二十里路,一个人挑,肯定不行的。
他们就用这种接力赛的挑法,把一挑水送去镇上。
若跑慢了,挑到下面的浑水,就卖不掉了。
不过,白敬洲宁可早起,也不让喻氏和秦秀芸帮他挑水。
“皊儿,篓子给我背吧。”
白敬洲看到孙女跟在他身后小跑,放下担子,就要来接她的篓子。
“爷,我背的动。”
白亦皊擦擦头上的汗,躲开白敬洲的手,往前快跑几步。
“傻孩子。”
白敬洲挑起担子继续走。
“呦,白老头,一个小妮子而已,看你宝贝的,我们家这孙子,我都没当回事哩。”
路边树荫下,夏家老五辈里的夏老四,正和俩孙子在路边歇脚,听到白敬洲的话,奚落道。
白敬洲斜瞟他一眼,“小妮子咋了?那也是我老白家的人,自然宝贝的紧,难不成跟有的人一样,把畜生当儿孙啊!”
白亦皊知道爷爷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五年前,夏老四家六岁大的孙女,牵着牛在河里饮水。
小姑娘脚滑,掉进水里,当时她还牵着牛绳,把牛也带进河中。
一娃一牛,被河水冲出老远,夏家人得了信,赶来时,只救了牛,眼看着孙女飘走了,也没有下去救人。
当时夏老四还骂骂咧咧的说,死丫头差点淹死他的牛,即使救上来,他也要打死她。
夏老四因白敬洲的话,恼羞成怒。
“白敬洲,你个老匹夫,你胡咧咧啥,合该你死了儿子绝了户,没有孙子给你摔盆。”
“呸,瞧你嘚瑟的,你有摔盆的,你了不起,去到阎王爷那里,给你派个大阴官坐坐。”
白敬洲说完,眸底泛红,脚下加快了速度。
他没了儿子,眼下也只有三个孙女,平日里没少受夏家人的嘲笑。
白亦皊眼里浮起冷色,回头盯了夏老四爷孙三人一眼。
白家教养,大人之间拌嘴,小孩子不能插嘴。
可夏老四那吃屎的嘴,不给他一点教训,她还真不甘心。
她把空间里的六块黑色颜料,分别放进了他们的水桶中。
夏老四看白敬洲走远,赶紧催促孙子跟上。
今天他大侄儿家的鸿运楼,说是要接大客,要的水多。
他们不能去晚了,耽搁了生意。
清辉镇,隶属麦阳县、德州城辖下。
是东元国西南角最边陲的小镇,临岷山河而建。
一条主街,纵横四条副街,巷子数十个。
和衣食住行相关的东西都能买的到。
没干旱的时候,也算是个热闹的地方。
现在镇上有一半的人,举家搬到外地有水的地方去了,
白敬洲带着白亦皊到了镇上后,让她和自己一起去陈家药堂卖秦艽。
顺便把鸡也卖给陈家。
白亦皊此次来镇上,是另有目的,自然不想和他一起。
她一脸不情愿,把背后装鸡的篓子拿给他。
“爷,你知道的,我最怕去陈大夫家,而且他家在镇后面,还有半里多路,我不想走了,我就在这正街逛逛等你吧。”
“那你莫往人少的地方走,我一会儿就来。”
白敬洲知道孙女不喜喝药,对陈家药堂也排斥,便没勉强她。
接过篓子,嘱咐几句,挑起担子往陈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