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只觉事态紧急,一刻也不敢耽搁,清楚分工后,各自忙活了起来。
里正拄着拐杖向村口走去,告知村民今夜运粮的事宜;而许玲珑则转身走进了屋子,拿出了一个背篓,随后又将笔墨纸砚放上,这是登记用的。王狗蛋正准备撒腿跑去,却被姜揽月叫住了。
“哎,狗蛋!我跟你一起去找保安大队。”姜揽月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只想着赶紧把工作安排妥当。
王狗蛋愣在原地,心想着这点小事自己去就好了,婶子没必要亲自动身,他话刚挂到嘴边,又被姜揽月硬生生地塞了回去。“走啊狗蛋,别愣着了,我直接把事情给他们交代清楚,就不用来回跑了。”
王狗蛋从来都是很听自己这个婶子的话,二话不说就带着姜揽月朝着保安大队跑去。
这时,村里荡起阵阵钟声,看来是里正到村口了,村民满是疑惑,今儿是怎么了,村口的钟一天竟响了两回。虽心有疑惑,但钟声响,村民必须到,这是壶口村的传统,不到一刻钟,村口就聚集了几百口人。
“里正叔,这么晚把大家伙儿集合起来,是有啥事儿么?”郑白银本在家中喂猪,听到钟声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是啊,我家正准备吃饭呢,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谁不是呢,我家菜都还没下锅呢!”
“……”
王婆子刚准备开口,耳边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里正叔这么晚召集大家伙过来,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听他说就行了呗,你问一句我问一句,时间就这么耽搁了。”
王婆子颤颤地回头,竟是张翠花?!这泼妇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人了?就算张翠花变了,王婆子也不想跟她有什么交情,于是又把头别了回去。
张翠花这么一说,众人不再说话,乖乖地等着里正开口。
里正手中微弱地烛火在黑暗中摇曳,只见他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刻满了皱纹,看得出来,壶口村让他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既然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儿打了一个响雷,大家想必也听到了。”
“听到了!!!”
“是啊,那雷还怪响哩!”
“……”
里正摆摆手,示意村民安静下来,继续道:“眼下,头上都罩满了乌云,这雨,是随时都可能落下的!今年壶口村大旱,大家伙是知道的,半年没下滴雨,老天爷赶在我们稻子抽穗的时候施舍了几滴。”
“俗话说的好,天降异象,必有世殇,今晚的雷,加上云州水灾的事儿,总让我有点不踏实。”
“所以我跟大钱娘商量了一下,一会儿就将粮食搬到后山,没换成白面和粟米的也搬,壮实的汉子都来帮忙,老幼妇孺好生待在家里。听明白了吗?”
大家听是听明白了,但心中还是有些疑虑,这时杜娟举着手说道:“大家伙的粮食都放在一起,拿错了咋整。”
“是啊,我家就这么点粮,被人拿错了,一家老小只能喝西北风了。”
“是啊是啊……”
里正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好在大钱娘都想好了对策。
“这事儿不用担心,到时候会给大家过秤,玲珑丫头给大家登记斤两。洞口每天都会派保安守着,大家就放一百万个心!”
见里正如此说道,大家才将心放下来。
“里正都这么说了,大家伙还等什么啊,回家准备好粮食吧!”
“走吧大家!到时流民抢了你们的粮,我可不救济你们!”
“说什么呢!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抢了你的粮都不可能抢我的!”
“……”
姜揽月和王狗蛋这会儿也跟保安大队汇合上了,此时队里正在交接班,所有队员都在村尾休整。张来富等人见姜揽月过来便应了过去。
“大钱娘咋来了?”只见姜揽月气喘吁吁,使劲地擦着额头的汗,呼吸稍微平稳下来后,才开口说道。
“来富大哥,有富和有贵大哥,你们带人跟我上山,今晚运粮。”郑有贵不解:“我爹不是说明儿才开始吗,咋这么着急?”
郑有富也附和道:“是啊大钱娘,为什么这么突然?”
“今儿吃饭的时候打雷了,眼瞅着天上都是乌云,怕是要下雨,李掌柜传信来,云州涌出了大波流民,所以我们没时间等了。”
张来富拖着下巴问道:“接下来怎么做,大钱娘吩咐就是了,我们随时待命。”
“是啊,大钱娘。”
“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去准备火把,然后上山开路,用火把给村民引路,每十步两个人,面对面错开站。”
“狗蛋先回家找玲珑,她知道山洞在哪里,让他带你们先去,一会儿你们就在这汇合。听明白了吗?”
“明白!”整齐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划破黑暗。没等众人散去,姜揽月又朝着村口跑去。
“婶子你怎么来了。”郑有钱正在院子里分装粮食,对于姜揽月的到来有些惊讶。
“装粮食呢有钱,你娘呢?”原来她是找张翠花来了。郑有钱朝着屋子大喊:“娘!婶子找你。”
只见张翠花拿着锅铲,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婶子,你哪儿来这么多婶子。”
她左脚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了姜揽月,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赔笑:“原来是揽月妹子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正准备吃饭呢,留下来吃点再走吧。”
“嫂子,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有事找你。”
“一会儿不是要运粮上山吗,这会儿到处都乌漆嘛黑的,我就寻思着,吧村里的妇人集合起来,然后我们跟村里的妇人一起,拿着火把给汉子们引路,这样他们只负责运粮就行了。”
张翠花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我滴亲娘哩,揽月妹子,你真是太神了!我还想着让老头子给我们有钱打灯哩!这法子太好了!”
“我先把锅铲放回去,妹子等等嗷,嫂子马上来。”
说完,张翠花一个快步就回到厨房中。
随后,两人点起了火把,举着火把挨家挨户地敲门,简单说明缘由后,村民也顾不上吃没吃饭了,纷纷点起火把走了出来。
壶口村的夜被火光照的亮堂,火光映着人影浮动,从村口蜿蜒至后山山腰,宛若盘旋的游龙,此时此刻,只有村民们知道,他们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正齐心协力地转移着他们微薄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