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根听见娘问起,他为啥要去河边。刚开始还支支吾吾不想回答。
宝根娘一看宝根的模样,便明白这里面有事,顿时竖起眉毛,吓唬他:“再不说,我就让你爹削你,狠狠地削,给你腿打折!”
宝根吓坏了,抽抽噎噎告诉她,是梁玉杏提起的,说是去河边抓鱼,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几次他们只在岸边玩,根本没抓到过鱼。所以今天她又说起抓鱼到话头,大家都不太乐意跟着去,觉得没意思。
梁玉杏急着引走赵威武,加上前几次都没有出意外,所以提起,以前他们只在岸边,离水太远,即便看到鱼,也来不及抓。
这回不如进到水里,当然为了安全,她也再三强调只能在浅水区,不能太往里,否则太危险了。
小朋友们答应的都挺好。
可进了水,一大帮小孩子追着水里的鱼,哪里还记得深水区危险,所以有几个人孩子不知不觉走到了河中间。
“她这不是害人吗?我家宝根都说了,他们最开始不想去,因为听大人说河里有水鬼,你家梁玉杏非说不要紧,说这是大人骗小孩子的,她是个勇敢的孩子,带头去了河边。”
梁玉杏冤枉死了,“不是我说的,这是梁玉河说的。”她只提过抓鱼,等听孩子说起水鬼,她就后悔不想去了。
后面那些话,全是梁玉河说的,跟她可没关系啊。
才说完,梁满仓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呵斥:“你咋往小河身上倒脏水?让你撒谎,看我不打死你。”
不知何时出来的刘冬妮喊到:“老二,给我狠狠地揍,惹了祸就推到小河身上,简直不是个人,狠狠揍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于二丫也在屋子里喊:“当咱们面就敢撒谎,太欠揍了。”
“啪啪啪,”梁满仓的巴掌,如同疾风暴雨,梁玉杏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我只是说说,谁让他们去的?”
梁玉杏异常气愤,凭啥打她啊?这些本来就是梁玉河说的,她又没说错。
见到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梁满仓越发生气,下手没个轻重。
张秀琴虽然也觉得,梁玉杏这事做得不对,河里哪年不淹死几个孩子?这么危险的地方,家家户户对孩子千叮咛万嘱咐,警告加恐吓各种手段用上,不许孩子去河边。
她可好,竟然能主动提起去河里抓鱼,甚至带头去河边。从这点上看,她挨揍一点也不冤枉。
让张秀琴最不喜的,还有孩子爹娘找来,梁玉杏的表现,没有表现出一丝后悔,脸上全是愤愤不平。
再不喜欢她,张秀琴也感到小叔子下手太狠,咋能往脑袋上削?
张秀琴急忙去拦,“满仓,满仓,可不能往脑袋上揍,让杏子给大家伙好好道个歉,杏子,你快点给大家道歉,说你做错了,以后不会了。”
梁玉杏脑袋瓜子嗡嗡响,耳朵里像是塞了棉花,眼睛一阵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最后只听到一声尖叫:“呀——杏子——”
梁玉杏被梁满仓打到昏迷,找来要说法的众人,只能草草散去。
而梁玉杏被宝根爹娘找到家里,并因此被打到昏迷,心理上产生了阴影,有点无法面对别人的目光。
每天除了上工,其余时间躲在家里,哪也不去。早把打算破坏梁满田搬家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等她听到外面叮叮当当乱响,从人们的说笑中才知道,梁满田在搬家。
梁玉杏先是一惊,继而想要冲出去打探消息,可是来了不少村里人,她担心这些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又胆怯了。
趴在窗台上,透过窗户,看着大爷一家高高兴兴离开,她突然感到悲凉,既是为了自己以后忙碌的生活难过,更是为了自己没有生在大爷家里而悲伤。
“这下可真是太好了,”周家大儿媳李美玉帮着归整,“咱们两家挨着,以后来往方便多了。”
这房子盖的时候,对外宣称是给周家盖的,等盖好后,周家就搬过来,把梁满田的房子倒出来,还给周家。
无论别人咋问,双方都咬定这个说法不变。但是村里很多人私下猜测,梁满田肯定收周家钱了,否则无缘无故,他咋可能把自己没住的新房子,借给没有任何关系的周家。
可惜他们没有实质性证据,只能瞎嘀咕。
昨天梁满田说是要搬家,村里不少人过来帮忙,里面有不少人打着,探听消息的主意。
大家拿着东西,说笑间到了新房子,见到周家站在后盖的房子门前,见到众人,迎了过来。
周佑生不好意思的跟梁满田商量:“满田啊,按理说我不该提无理的要求。不过……”
梁满田不在意的说:“周叔,你看咱们以后就是邻居,有话您老就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我寻思,咱俩家的房子一模一样,况且现在我们住的这个房子,毕竟被我家人住过,这样还给满田,我很不安。不如你们直接搬到后盖的房子里,我家也省着搬来搬去太折腾了。不知行不?”
“哎呦,这可是好事啊!”
“对,满田快点答应吧。”
周佑生:“主要是觉得太对不起满田,总是麻烦他。”
梁满田连连摆手,“周叔可别这么讲,能住新房子,是我占便宜了,我在这里谢谢周叔了。”
众人眼红了,咋还是全让满田遇上了。
梁满田和张秀琴乐得合不拢嘴:“周家可真是讲究人,这样的人值得打交道。”
众人纷纷赞同,同时有了想法,周家人如此大方,要是自己跟周家走得近一些,那么是不是自己也能得到好处?
众人对周家赞不绝口,再次确认梁满田绝对得到了好处。
于是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彼此用眼神交流:靠,梁满田可真奸,不用消耗分毫,就能得到周家和村长的感谢。
这里最难受的是梁满仓,虽然梁满田没有露出丝毫口风,但他就是坚信,在这个事情中,老大一定捞到了好处。
这个认知,让梁满仓抓心挠肝的难受。觉得心底有团火在燃烧,正在炙烤着他的心。嗓子眼堵着一口气,喘不上来,咽不下去。
他神色异常难看,梁满田留他吃暖房的饭,梁满仓口气硬邦邦的:“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从新房子离开,到了无人处,顿时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