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洞里走湿气越重,光线越暗。
忽地一声带着哭声的唱戏声从里面哀哀飘出来,和苦情乐器二胡一碰撞,阴森气息扑面而来。
“我难见面的老娘”
“尊一声年迈的母”
“你阴魂来听,天不幸我的父早已丧命……”
六子顿时头皮都麻了:“这大当家好学也不能什么都学啊,埋死人的歌都学。”
六子吐着苦水:“天天又哭又唱的,听得弟兄们这一个月是夜不敢睡,梦里全是鬼,再这么下去迟早让大当家送走。”
二当家悄悄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没好气怒斥:“人都不怕?还怕鬼?”
一阵阴风吹来,唱戏声忽远忽近。
二当家咽了咽口水:“你还别说,是有点吓人,越听越瘆得慌——赶紧走赶紧走。”
几人加快脚步往里走,成功打断施法。
六子跑在前头,一进去就狗腿地喊:“大当家的,看我们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唱戏声二胡声戛然而止,黎婳一个标准的兰花指刚好翘到脸颊旁,被迫停了。
一箱箱的战利品搬到她面前。
竟风推着人从逼仄的通道出来,顿时豁然开朗,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六子:“大当家的,看这个怎么样?”
顺着动静看去,六子拿着两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谄媚地献给他们大当家,而那位神秘的大当家背对着他们,坐在一把黑色靠背椅上。
透过椅背上的镂空,可见那纤细的背影。
长发柔顺,她伸出接东西的手细白如青葱。
从刚才的唱戏声竟风就听出这大当家是个年轻的,虽然戏挺渗人,但这声线已经偏离了他一开始以为的母豺狼和母野人。
而今见到真人,更诧异,竟是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和她周围那些个野蛮海盗完全两个画风。
她身前端坐一个一身长袍瘦小的瞎眼大爷,大爷怀里抱着把二胡。
从大爷那紧张忐忑的神情来看,不难猜出和他们一样,是被绑来的肉票。
六子手忙脚乱接住黎婳扔回来的小玩意,贴心问:“都不喜欢啊?没事,这还有个大宝贝。”六子说着,一把撞开挡路的二当家,朝着轮椅上的男人去了。
“???”被撞开的二当家不敢置信看向六子,沙包大的拳头已然捏紧,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眼角的刀疤都透出杀气。
压根没发现自己撞的是谁的六子十分威风地呵斥竟风把人推过来。
六子:“大当家的,看这个,这个怎么样,特意为您带回来的。”
竟风推着人来到大当家面前,当看到这位大当家的脸时,吓了下,仔细一看,才定神——只是画了个戏子妆。
还真是个小姑娘,虽然画着厚厚的妆,但五官能分辨,脸型也很漂亮。
竟风还没将人打量完,猛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他即刻找去,见到女孩脖子上赫然盘着条小指粗的小黑蛇,正对他吐着信子。
竟风眉头跳了跳。
刚乍一看,还以为是项链。
玩蛇的,这不由让竟风想到‘金州’那帮一身腥臭气的家伙。
黎婳抬眸,带有期待地问轮椅上的男人:“你有什么本事?”
六子告诉黎婳:“这是带回来供大当家您消遣的玩意儿。”
竟敢说他家爷是给人消遣的玩意儿?!
竟风抓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紧。
黎婳顿时失了兴趣。
竟风:“你是他们大当家?我家先生……”
六子凶狠地打断竟风:“让你说话了吗?找死是不是?知道这什么地方吗?!”
大小也算个人物的竟风哪儿受过这种无名小辈的羞辱:“你——”
单纯的六子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还在狂野地输出:“告诉你们两个,我们大当家是个知识分子,没别的爱好,就好学,你们要是有点本事能教给我们大当家,像他一样,”指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二胡大爷,继续道:“兴许还能有条活路,要是没有,还不能侍候我们大当家高兴了,扔你们进海里喂鲨鱼信不信!”
六子逼刚装完,就猝不及防让无情的一铁掌扇到了地面上。
一抬头,跟座山似的二当家居高临下怒视他,身上的每一块腱子肉都在叫嚣着要捏碎他。
二当家咬牙:“妈的,逼都让你装完了,大当家装什么?!”
六子吓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