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曾经的仁和公主府赐给容薇宁的旨意很快就下了，所以他们可以在公主府光明正大的为容薇宁办后事。他们将所有的白布、纸钱、祭品等一应物品都搬去了公主府，一应俱全，只差一颗人头。

明日就是孙维忠处斩的日子了，可今天英国公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容初弦听闻是周翰来访时，就想将人轰走。容绾玥却在一旁道：“让他进来吧，今天不让他进来说话，他定会到姐姐的灵堂前去说的。”

对这种自以为是的老顽固，他们都不喜欢，但为了容薇宁的后事能办的风光、顺利，容初弦还是摆手示意将人请进来。

“老朽见过楚太妃，英国公。”

周翰的第一句话就让兄妹两人黑了脸。容初弦冷声道：“周大人是来我们容家闹事的吗？”

“英国公这话老朽就不懂了，难道老朽老眼昏花问候错了人不成？”

容绾玥道：“周大人，我当初说过，我会尽力护云焕一命，但若他不幸身死，我与昭德太子、与姬家就再无干系了，你当时可是满口应承的。你今日叫我楚太妃是来恶心我的吗？”

“您可是昭德太子的未亡人，楚王殿下的母妃，老朽叫您楚太妃有何不对，怎么能说老朽恶心您呢？”

容初弦怒道：“姬慕然和姬云焕活着的时候就让我妹妹给他们当活招牌，现在他们死了你还抓着我妹妹不放，你是不是觉得我容家没人了。”

周翰也毫不退缩：“玥公主嫁入姬家就已经是姬家人了。夫死从子，从礼法上论，公主就是楚王府的太妃。”

“周大人，我妹妹冰清玉洁，哪儿来的儿子？那个小杂种怎么来的，你周大人会不知道吗？”

“还请英国公慎言，楚王殿下可是上了皇家玉蝶的。”

“他姬慕然与人苟合生下的孩子有资格上玉蝶吗？周大人不是最喜欢把礼法挂在嘴边，当初怎么就没拦着呢？”

“当时的安王风头日盛，太子殿下需要有长子加持，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有利你们的就可以酌情而论，不利你们的就是于礼不合，周大人读那么多书就是为了无论你做什么事都要让全天下的道理都站在你那边，你一个人说了算吗？这么看的话虞国还真要庆幸姬慕然早死了，不然朝堂上尽是你这种巧舌如簧、迂腐自大之人，虞国恐怕很快就会气数将尽。”

周翰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英国公，你敢污蔑老夫。”

“周大人，话可不能乱说，你不能说不过我就说我污蔑你吧。姬家的天下怎么来的？他姬家可曾信守承诺？你周大人难道是聋子瞎子吗？我妹妹被姬家人欺负的时候你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还想让我们去替姬家的小杂种出头，你还真有脸来。”

周翰也算是一代大儒，哪里受过这等羞辱。但他也不能反驳，姬云焕就是姬家毁诺的证据，以私生子充嫡子，强逼容绾玥认下，他们早就失了道义。姬云焕能多活几年也全赖容家庇护。周翰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他已经没有人可求了，他只想为自己那最看重的弟子再做这最后一件事。于是他放缓语气道：“玥公主，楚王殿下从会说话开始就是叫你母亲的啊！现在他死于非命，您就不想为他讨个公道吗？”

容绾玥道：“孙维忠不是明日就要处斩了吗，他的妻儿也永无翻身之日，这不是公道吗？”

周翰又提起气势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韩国公孙维钧才可能是幕后主谋，请公主上奏陛下详查。”

容初弦又要发作，被容绾玥按住了搭在桌边的手，然后幽幽道：“周大人，既然你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整件事情是孙维钧和孙凤兰谋划的。孙凤兰让人找太上皇说要杀了我，太上皇就动用了他埋在清虚观已有二十年的棋子。孙维钧让孙维忠拿着太上皇的信物去找薛怀信，说皇上有意立云焕为太子，薛怀信唯恐云焕得势后为父报仇，就让他的马夫去和清虚观的那颗棋子接头，告诉他云焕并不是姬慕然亲子，让他杀了云焕。而我姐姐为救云焕，替云焕挡刀不幸殒命，我姐姐倒下后云焕也没能逃脱。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周大人想讨公道尽管去，我们是无能无力了。单是杀一个孙维忠我们都费了不少功夫，何况是大权在握的孙维钧和孙凤兰。若周大人能成事，我们容家感激不尽。”

这带刺的球一下就踢给了周翰。周翰听完当场就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太上皇的事。最后他殷切的看着容绾玥道：“玥公主，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容绾玥淡淡道：“云焕就算与我毫无血缘，我也养了他五年。五年的相处，就是养条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个孩子。我只能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至于以后，我们来日方长。”

周翰明白了容绾玥话中的意思，他没有再纠结，而是躬身一揖：“英国公和玥公主有用的到周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周某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容绾玥起身回了一礼：“周大人客气了。”

“只是楚王殿下的后事，不知公主有何见解？”

“我们已同陛下说过了，云焕是姬家人，理应由姬家操持。我们不便再出面了。”

周翰也不敢再强求了，就是他现在也不得不说容家对昭德太子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周某就不打扰了，还请公主和国公大人节哀。待大公主的灵堂设好，周某定会来为大公主上柱清香。”

“很快了，等孙维忠人头落地，我们就设灵堂。”

周翰觉得容绾玥不一样了，至于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他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容绾玥，传闻中燕皇养在身边的玥公主怎会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呢！是自己从前小看她了。如果姬家没有伤她的心，或许姬慕然的结局会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