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也想亲自和母亲说，不过当然是要三妹给母亲一个惊喜了。”杨戬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眼底却蕴藏着深深的悲伤。

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三妹恐怕也没办法逃走。如果他的计划成功……自己或许再也没机会见到大哥和三妹了。

但这一份悲伤他隐藏的极好，杨婵半点都没有察觉，只是缠着自己的二哥，央求他早点允许自己出门。这些日子一直憋在家里，杨婵早就待不住了。

“好，二哥带你出门。”杨戬微笑着揉了揉三妹的头，额头天眼所构建的虚拟景象将他和杨婵一并笼罩在内。

深吸了一口气，杨戬忍耐住天眼后方视神经如被人强行拉扯一般的痛楚，面色如常的推开了房门。

过去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杨戬不认为对方还会继续拖下去。这可能是他能为三妹实现的最后一个愿望，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明明范围只有方圆三米，却仿佛间隔着一整个世界。杨戬牵着杨婵避开一个个可能会撞上她的行人，在别人眼中却是杨戬昂首阔步的展示自己的天眼。

得偿所愿的女孩站在街上，东张西望的看向四周繁盛的街景，小贩放声吆喝叫卖着自己的货物，不时有行人停在摊子前询问。

“二哥，我要吃那个，好久都没尝到过甜味了。”

看着摇晃着他胳膊的杨婵，杨戬大致盘算了一下剩下的钱，随即点头应允。付给了小贩几枚方形雕刻的钱币，取走了两支插满各种甜品的签子。

兴奋的小杨婵一手举着一块插在签子上的糖，伸长了手送到杨戬嘴边。杨戬只是微笑着摇头道：“二哥不喜欢吃甜食，你吃吧。”

头顶的太阳逐渐下落，杨戬陪着她逛了三个小时，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杨婵回到了房间。

可刚要推门而出，杨婵的房门被打开，杨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杨戬刚准备解除的天眼再次全力维持，杨蛟的眼中只有躺在床上冰冷的尸体。

嗅觉、听觉、视觉、触觉，一切普通人用来收集信息的来源都被天眼蒙蔽，杨蛟怔怔的看着床上的杨婵，全不知真正的三妹已经扑在了他的怀里。

天眼的视角中，杨婵与杨蛟其乐融融，他们一直呵护的小妹兴奋的和大哥讲自己今天出门的经历。

而普通的双眼视线之下，是呆立的杨蛟和正对着杨蛟毫无所觉的杨婵。

两只眼睛，看到的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大哥，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强忍着过度使用天眼传来的剧痛，杨戬轻声劝说，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杨蛟叹了口气，明明身体还未长成成年人的体型，却有一种顶天立地的人突然佝偻了腰的感觉。呆立了许久，他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转身走了出去。

杨戬松了口气，也紧跟着离开杨婵的房间，天眼迅速闭合，酸涩和视神经的抽痛感一阵阵传来，让他险些直接晕过去。

眼前的视线猛的一黑，杨戬下意识的伸手扶住门框，这才没有直接倒下。注视的目光并未觉得意外，只当他是悲伤过度。

一切顺利的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又过了三天，无数陌生人在深夜闯入了杨府，杨戬的天眼完美的瞒过了对方的侦测器，杨戬装作突然惊醒的样子，毫无章法的奋力挣扎起来。

这样的挣扎自然毫无效果，他对对方实力的判断异常准确，他所能借助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刺破对方的肌肤，杨天佑、杨蛟和他被一同带走。

而屋中的杨婵没听到半点声音，依然沉浸在梦乡之中。

一直到离开了天庭掌控的星域，杨戬终于确定了对方的大致计划。控制一个叫做“杨天佑”的凡人，与单纯善良的母亲“巧合”的相遇，又“无意识”的爱上了她。

于是一人一神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诞下遗传有天庭的超级基因的孩子。

他们正在与天庭交战，清楚的知道一个神想要进入天庭的疆域而不被发现完全不可能，抢走玉帝的妹妹更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凡人呢？即使手持弑神武也难以伤到神的凡人，只要通过千里眼的扫描，没有携带危险物品，进入就不会被阻拦。

是啊，凡人能做什么呢？既做不到窃取资料，也做不到暗杀天庭的众神。

但是抓不到玉帝的妹妹，退而求其次的抓走继承了她基因的孩子也并非不能接受。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两个文明的交界处，一场规模庞大的神战正在进行着。或者说这场战斗就是为了带走杨戬和杨蛟所发动的。

一旦被对方了解了天庭超级基因的类型，就有机会对特定的神研发出针对性的攻击。

杨戬心中思索着，同时表面依旧在表现出奋力挣扎的样子。可他还未完全激活的超级基因根本没带给他什么力量的增加，对超级战士而言无异于螳臂当车。

趁着交战的混乱，带着杨戬杨蛟的人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作为累赘的杨天佑，险之又险的悄悄越过了战场，回到了他们文明的星域。

……

一阵剧烈的疼痛将杨戬唤醒，他在逃出天庭的那道分身活了过来，天眼瞬间承受过量的数据冲击，强烈的高温让构成超级计算机的部分瞬间损坏，如果不是在虚空里，一定能看到明亮的火花迸溅。

即使这个分身成为了新的承载意识主体的身躯，天眼依然不可避免的损坏了，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储存的哪吒的数据完好无损，没有因为暴力传输出现问题。

即使他再不喜欢那个舅舅，那也终究是天庭的掌控者，绝不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庸碌草包。

天眼的剧痛仿佛与他之前的回忆中对应，同样是使用过度，同样是剧痛到难以使用。

不同的是初次忍受那种疼痛的时候，他需要竭尽全力维持自己的表情不产生变化，可现在看来，这种疼痛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此时的位置早已经远离了虚空天庭，没有天眼帮忙，只能依靠自己慢慢寻找两个世界的交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