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示意春月噤声,举目四望。
陆英憋着气,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十二月的大寒天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么?”见男子许久都未吭声,春月耐不住性子,压着声问了一句。
谁知这一问,男子身形忽动,快速地往前跑了,春月忙追了上去。
待到二人的身影从陆英视线中消失,她才一屁股瘫坐在地,急促地喘息着。
她不敢再跟上去,甚至不敢细思春月为何深更半夜偷偷带一个侍卫进了庆元殿,而那男子又为何突然停步,突然快奔?
呆坐了片刻,陆英缓过神,起身悄悄地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只是这后半夜,睡得越发不踏实了。
翌日,天气晴好,风虽大,但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陆英精神不济,就留在小厨间做糕点,与秦媪等人说话。
“都是娇养在家的小娘子,你却跟着我们干这些粗活,难为你了。”秦媪突然出声说道,“我看你不如想想法使些银子,换个地方当差吧。”
陆英笑着摇摇头。另寻差事谈何容易。
去岁宫里放了一批老人出去,故而年初又重新选采。
原本陆家轮不到她这个旁支的小女娘进宫的,但她那个当家族父陆历神通广大,得知此回进宫只是当个伺候人的宫婢,心疼女儿当即就起了歪心思。
等她同阿耶得知消息,已是陆历拿着要她进宫选采的圣旨上门之时。
陆历说自家女儿陆时月正与御史中丞家的郎君在议亲,这桩婚事与整个陆家有益,万不可失。
又说陆时月年纪大了,倘耽搁上五年,是万万嫁不出去了,还是她年岁小些,待期满出宫,他定帮她找个如意郎婿。
陆家本家的兴衰原与她无关,天大的荣耀,也落不到她家头上,只是陆历拿她亲弟陆时安的前程为诱,逼得她不得不进了宫,才至如今的局面。
“我觉得和秦媪你们一起呆在这儿也挺好的。”陆英说着,揭了锅盖,透过烟雾缭绕的热气,看到玉珠快步进了厨间。
玉珠一脸惶惶不安地将陆英扯到了一旁的角落。
“怎么了?”陆英见她神色有异,压着声问道。
玉珠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眼:“你可还记得前日说有个小宫婢叫齐云的,偷了娘娘的金丝红玉兰花簪,后来发现是被春月放在另一个首饰盒里这事。”
陆英点点头,听着她继续道:“她今日被发现淹死在了曲苑内的小湖里,身上只穿了单衣,你说这种天气,她怎么可能……”
“嘘,此事不可再提。”玉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英伸手捂住了。
陆英下意识将此事与她昨夜所见之事联系上了,却也不敢肯定,眼下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尽早离开柳妃身边为妙。
此时有人来询问糕点是否做好,陆英忙让玉珠回去当差,自己装了两个食盒,匆匆出了院门。
宴席摆在庆元殿东北角的栖凤阁内,陆英顶着风,一路快步而行,生怕慢了糕点就凉了。
“陆英。”
“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陆英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察觉不对劲,停步看到从不远处岔路而来的李景清时,她差点惊掉下巴。
今日柳妃宴请后宫众人,他一个皇子来这儿做什么?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