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既起，则拂床襞衾，侍立左右，以备使令。退而具饮食，得闲则浣濯纫缝，先公后私。”

“及夜，则复拂床展衾。当昼，内外仆妾惟主人之命，各从其事，以供百役。”

“不可挑事，不可违令，不可听从除主人之外的言语。”

“不可失礼，不可做事毛躁。”

——

阿酒读完了所有规矩，才沉沉睡去。

次日，天蒙蒙亮，阿酒便早早侯在外室，等着大公子醒来。

玉茗进来时，大公子正好起了，二人便一道侍候梳洗着装。

外间的婢子端着一排排绸缎做的衣服，各式各样都有，只是颜色单一，皆为黑白相间。

子桑序挑了一件云纹直襟长袍，腰间玉带上佩了一块墨玉，头戴白玉簪，墨发一泻而下，身形清瘦，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

阿酒和玉茗跟着，过了夹道，走过东西穿堂，便到了老夫人的居住之所——章华院。

除了休沐，府上公子小姐每日晨时都要先给老夫人问安。

子桑序到的时候，已经是最晚了，府上的夫人姨娘公子小姐们早已安分地端坐两旁，但老夫人对其最是宽和，也不责怪。

前响还紧绷的面色这会儿却一脸眉目慈爱道：“序儿来了，到祖母这儿来。”

子桑序也放松了神情，抛却一身的矜傲冷冽，面色温和地走到老夫人跟前，拱手道：“孙儿不孝，来得晚了。”

“怎会？序儿来得正好，适才一品阁的托人送来了件上好的云烟墨，一会我让汀兰送去你屋里。”老夫人瞧着子桑序，心情极好。

一旁的舒氏压下心中的不甘，这云烟墨万金难求，老夫人刚得就要送给子桑序，也不想想她的祈儿，但想着老夫人偏爱子桑序也不是一两天了，只得放宽了情绪，柔声道：“序儿的字便是爹在世时也常常夸赞，老夫人这墨宝真真是送对了人。想来序儿也会极为珍视的。”

子桑序没有理会舒氏，对上老夫人，言道：“既是送祖母的，还是祖母留着吧，孙儿那儿不缺墨宝。”

老夫人笑笑，没再说什么。

舒氏捏紧了手帕，笑着开口：“序儿这孩子就是懂事，不像祈儿总是教我操心，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六十岁大寿，我想着大办一场，不过老夫人不甚愿意，序儿，你劝劝吧！”

子桑序皱眉，祖母的六十岁寿宴确实要好好办一下，劝道：“祖母，您的寿宴好久没有大办了，这次可以大办一次，孙儿请了梨园的戏班子，到时候府上也可以热闹一下。”

“大公子真是厉害，竟然能请到梨园的戏班子，老夫人，不如就好好办一场吧。”说话的是姨娘余氏，她惊喜道，嘴上还不忘夸一下金贵非常的大公子子桑序。

老夫人爱听戏，也是喜欢热闹的，但是碍于子桑氏历来勤俭的名声，她也需要给小辈们做出个榜样来，便一直不愿铺张。

不过偶尔大肆一次，倒没什么，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老夫人精致的眉眼带笑，嗓音缓缓道：“那就大办，府上是该热闹热闹了。”

“是。”舒氏松了口气，温语。

几人一起陪老夫人用过早膳后便簇拥着离开了。

阿酒一直站在公子身后，看着所有人的神色言语，心中了然，大公子的身份连身为主母的舒氏也要忌惮，除了老夫人，其他人都不是真心喜欢大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