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气温不算高,陈金默不过套了件单薄的工装外衣,染了一身的寒意,纪言关心地斥了两句,他只是盯着纪言笑,要知道纪言收养他的头两年可不管他死活。
后面陈金默才慢慢晓得,纪言根本没想他冷不冷这回事,她以为他冷是会告诉她的。
想起来就好笑。
另一边的李响定眼看着他们的相处,被掩埋堆砌的自卑一点点崩离自缝隙流落……
家庭的残败教会独立,家乡的天空布满乌云,他靠努力走到现在,他也只有努力了……
他自认是斑驳的,是不会被选择的……
所以是什么让我来到这儿的呢?李响问自己,是因为觉得纪言待自己不同吗?
好像并没有。
但就算不同又有什么呢,你渴望从她那得到什么?
有渴望,但不祈求。
或许现在的自己更应该在远处,就像之前那样,而不是走到她面前,一点点的将缘分耗尽。
或许自己应该变得够好了再出现。
如果……
有如果吗?
很快又是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李响不再见纪言,她去过两次警校,都没见到人,第一次徐梁说他有事抽不开身,第二次徐梁没有给出理由,纪言就明白了,自那以后也就再没去看过李响。
但她将这件事改成了去中小学送爱心,她还资助了学校的筹建,捐了敬老院……总之纪言把挣到的每一分钱都又以各种形式做了慈善,她只留了基本的生活费用。
明明混的风生水起,吃的却非鱼肉,因此,老好人也就成了陈书婷等人提起纪言离不开的词。
一转眼就到了千禧年,这也是纪言来到旧厂街满打满算的第十三个年头,她三十六了。
门前挂着的风铃随风而动,发出阵阵脆响,纪言看了眼将晚的天色,起身出门。
该去阿强过除夕了。
她抬手一打风铃,笑着不管身后的乱音。
“今年小默又没回来?”高启强犹豫再三还是问了,无意听到的高启兰还打了她哥一手肘。
纪言伸长脖子看俩兄弟都做了哪些好菜,不甚在意地点头道:“嗯,他要回了早来了。”
“开动吧。”纪言有些等不及了。
“我和小虎都还没到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着楼道间杂乱的脚步声,高启强笑眯了眼,“是小龙和小虎来了。”
纪言却不管不顾拿起筷子挑了鱼腹最肥美的一块肉蘸了酱塞进嘴里,对刚登上天台的气喘吁吁唐小龙吧唧道:“真好吃。”
“哎!不带这样的!”
“最近馋,管不住嘴。”纪言笑道:“再说了,我是长辈,先动筷应该的呀。”
这里数纪言的年纪最大。
“是是。”高启盛附和道。
“小龙哥,小虎哥,坐。”高启兰懂事的为他们搬好凳子,惹得唐小龙连连夸赞。
唐小虎目光温柔地锁在高启兰身上,笑得憨厚。
其他人也都在笑。
高启强招呼道:“人都到齐了,动筷动筷,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饭菜还没吃到半,唐小龙就开始打圈儿的敬酒,纪言是打头第一个,平日里纪言滴酒不沾。
不过今儿是个好日子,喝两杯不碍事,她也高兴就端了酒杯倒了半杯白,还打趣唐小龙。
“说好听点啊,不然明年这桌上可能就没你位置了。”
“那不能够,肯定好听,我这嘴包甜!”明明还没喝多少,唐小龙这样子怎么瞧着已经半醉了。
“首先,祝来年咱们言姐的生意越来越好!”
高启强:“这是一定的,说点儿其他的。”
“这不是首先嘛!接下来是其次,祝言姐一直这么貌美如花下去。”
几人一阵唏嘘,“还以为你能说个啥呢,你言姐可是旧厂街一带公认的漂亮啊。”
“我和小言姐走街上,别人还以为我是姐姐。”高启兰大笑,这是真事,就在前不久。
几个混混不知好歹去搭讪,有纪言在,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挨了一顿好打,门牙都缺了。
“那我再说一个点吧。”唐小龙郑重了颜色,道:“我没读过多少书,字不识几个,话说的也不好听,是个粗人,浑浑噩噩过日子讨生活,是言姐愿意给我和小虎机会,感恩。”
他放下酒杯,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整个饭桌都静了。
“就这?”
纪言一句话让唐小龙愣住。
“感恩我就做好你分内的事儿,少到处惹事,不要钱都得拿来赔偿,进不了你的兜,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