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前辈！”

楚长老独自上前，叩向门环。

这一声前辈，不禁让在场新人弟子都有些讶然。

郭橐驼其貌不扬，完全就是个又老又丑还古怪的老东西，除了种树一无是处。虽说竹苑主人的身份会让人感觉他有那么一点东西，但也绝对不多。

而楚长老给人的气度就大大不同了。

功力强横，修为高深，气度身手不凡的同时，还是小圣贤庄戒律堂八大掌刑长老之一。

新人们还在入门早的师兄师姐们中听过一些关于楚长老的光辉事迹。

传闻，楚长老当年曾在邯郸与墨家数位刺客爆发过激战，以一敌四全身而退，自此名声大噪！

是以无论是在山门还是外界，楚隗都有着赫赫威名。

然而现在，楚长老却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又老又丑的驼背称前道辈，言辞神色敬重。

“郭橐驼到底何人？”

“不知，不过能让楚长老这般，当是大能。”

“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时，门开了。

一张沟壑纵横丑陋的老脸露了出来，喉咙里发出沙哑声音：“戒律堂楚隗？”

“然。”

楚长老点了点头，先前的怒火在脸上消散，致礼道：“下午后山起火，颜首座令某查探，彼时前辈不在，李师古亦雨夜未归。情急之下，某率弟子上山大索，返回后才发现此子已与前辈煮茶于内。”

“敢问前辈，此子何故晚归？后山之火，可是他狂妄所纵？”

郭橐驼古井无波道：“李师古前往竹海入定，路遇山鬼，为老夫所救。至于大火，是他所为，不过老夫同意了。”

遇到山鬼了？楚隗心头一紧。

这小子真是走了大运，如果不是郭橐驼出手相救，只怕已为山鬼掳去吃掉了。

不过，郭橐驼说是他同意李师古放的火，楚隗却有些莫名其妙。

为何同意放火烧山？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深意？

不过都不重要了。

偷懒，晚归，擅闯竹海，没有交够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就该受罚。

想到这，楚隗正色道：“门规，入门不足三年的弟子，钟声点卯不至，当处笞刑三十，以示警。”

随即又看了看郭橐驼身后的清心殿和茶室等建筑，似是在问，李师古何在？

郭橐驼却没说话。

浑浊的眼珠望着不远处在雨夜下飘摇亲手种下的一排树，很久之后才慢慢说道：“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固，甚至爪其肤以验生枯，摇其本以观疏密，虽曰爱之实则害之，虽曰忧之实则仇之。所以树种下后，就不要再动，不要再干涉它。栽种时像对子女一样细心，栽好后像丢弃它一样放在一边，那么，树的天性就得以保全了，它的习性就得以实现，故，不害其生长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都若有所思，楚隗也陷入了沉默。

也对。

培养弟子和种树，其实也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