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言终究是没有出卖自己的母妃，他打听了秦若雨的喜好，听说秦太医素来爱钱。

而且第一次在皇太后寿宴上，秦若雨主动出来帮他解围，他知道秦若雨不是个冷漠的人，所以这次才拿了银票来谈判。

自那一次后，自己也对这个娇艳的女子动了心思，可自己这样的人，终究是要死的，他怎么配呢，而且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楚千言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所有的情绪交织在心底，汇到嘴边只吐出两个字

“保重。”

他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王贵妃处，王贵妃等了一天也没等到顾非的消息，而是等来了楚千言，王贵妃眉梢一喜，他的儿子这是想通了。

“母妃，楚凌风和秦若雨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你快带着千寻一起出宫吧。”

“出宫，哼，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我会在意自己这条烂命吗，你父亲的仇还未报完。“

王贵妃拉着楚千言的衣袖，眼神逐渐变得癫狂，”这些人都该死，大昭的江山就该永生永世在我们手中。”

楚千言看着情绪激动的母妃，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他就是个错误的存在，因为有他，自己的母妃才一直活在仇恨中走不出来。

两母子僵持了一阵，最后楚千言终是选择了妥协。

头七的日子很快到来，这一日艳阳高照，是个大晴天。

楚建恒挽着王贵妃前来，文武百官跪拜迎接。

所有祭祀物品摆放整齐，白云观大师舞动拂尘，对着烈日念念有词，突然间烈日被乌云笼罩，狂风四起，大师双手合十，对着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语。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不过须臾乌云四散，狂风渐停，大师对着楚建恒道，“启禀皇上，这冤魂不是皇太后的，而是先皇陛下的。”

此语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先皇陛下，已经逝去多年，怎么冤魂还在人间，当时皇帝可是请了五个大师，来为自己的皇兄做了七天七夜的法，怎么会？

先皇楚建辰是楚建恒的哥哥，是楚凌风和楚凌云的生父，多年前御驾亲征，在战场上中了北狄人的毒，回到临阳城后不久后就毒发而亡，他临死之前，把皇位传给了弟弟楚建恒。

楚建恒一巴掌拍在桌上，“荒谬，皇兄的英魂早已回到天界，怎会还有冤屈未了。”

“皇上，先皇当年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吗？”一声铿锵有力的质问从人群后方响起，众人齐刷刷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盔甲，腰间挂着长剑，眼神凌厉的将军从后方走来，那双眼睛犹如鹰眼一般，盯着上首的楚建恒。

“陈大将军，是陈大将军。”

“陈大将军回来了。”

秦若雨循声望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真的是爹爹回来了。

陈开起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多年未见，已经长得这般如花似玉，和凌风那小子在信中描绘的一样。

众人见陈开起走来，皆是纷纷往两边靠，让出一条道来，陈开起阔步向前，走到皇帝下发，他一手扶剑，一手甩出一张血书。

“诸位请看，这是先皇的亲笔血书。”

楚建恒嗤笑一声，“陈将军不在边关好好待着，擅离职守，私自回京，这可是死罪，今日又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快把他拿下。”

“皇上且慢，难道皇上不敢面对自己皇兄的血书吗？”陈开起对上楚建恒的目光，毫不退缩。

只见一个皮肤细白的男子走到陈开起近前，他从陈开起手中拿过血书，颤颤巍巍的手大开血书，仔细看了一会，只见他已经湿了眼眶，突然他抱着血书席地而跪，“皇上，奴才对不起你啊，皇上。”

此时大家已经看清楚，这正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王启，也正是秦若雨在秘阁中见到那个不长胡茬的中年男子。

血书在大臣们手中轮番传阅，有的大臣看着看着就痛哭出声，一旁的楚凌云也攥紧了手中的拳头，秦若雨伸手握住了楚凌风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此刻竟是一片冰凉，秦若雨就这样紧紧握着，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给他一些。

王御史站了出来，他高声道，“先皇英魂在上，楚建恒弑兄夺位，纳北狄人为妃，混乱皇室血脉，放任贵妃干政，残害皇后和大皇子，条条罪状足以诛之。”

这一番言论出来，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台下的大臣们已经坐不住了，血书上的内容已经写明了，楚建恒逼宫篡位，来历不明的皇位，他还稳稳当当做了这么久。

而且还娶了个北狄人，这不是把仇人养在自己窝里吗？

大臣们义愤填膺，而另一边的楚建恒也懵了。什么贵妃是北狄人？

秦若雨拿出短笛轻轻吹了一声，苍梧从长空中展翅而来，鹰嘴中响着啼血的嘶鸣，这一声听得人心神都跟着破碎。

“这是楚将军从肃河带回来的苍梧，王贵妃不认得这只鹰，但是一定认得这只鹰的父母，因为它们是王贵妃养大的。”

秦若雨声线清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年先皇和我父亲还有当今皇上，率兵围剿北狄，斩杀北狄狼王左千秋，而王贵妃就是左千秋身边的美姬胡美如。

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亲手射杀了一对忠心耿耿的鹰，苍梧死里逃生，后来遇到了楚将军。

至于胡美如对自己也用了更狠的招式，她对自己下毒，被楚建恒所救，后来楚建恒纳她为妾。”

“你胡说八道……”上首的楚建恒已经暴怒到边缘，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和北狄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的母亲当年也是被北狄人害死的啊，所以他才会跟着楚建辰一起去肃河围剿北狄人。

一个满身是伤痕的人被带了上来，大家看清楚了，那是顾非。

“美如，秦若雨说的不是真的，千言和千寻是我的儿女，对吗？”顾非凄凉的眼神望着王贵妃。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怎么还有顾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