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光景不好,陈大山爷爷带着唯一的弟弟,也就是陈大山的叔公,相依为命。
叔公娶了婆娘生的俩孩子都是女孩儿,早些年就嫁到别处了。
叔公前些年已经去世了,他婆娘就去投奔两个闺女去了,和陈大山家早就没有联系了。
如今陈大山家闹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本家长辈做主,就只请了村长和村里几个年岁大、有些威望的长辈来做个见证。
陈大山回来之前已经去几家串过门了,再加上大家都了解陈大娘的为人,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见着几个德高望重的爷们儿来到自个儿家,陈大娘收敛了许多。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大娘也不再撒泼打滚,而是转变了策略,开始卖惨。
从她嫁进陈家起早贪黑干活、孝敬侍奉公婆到陈大山的爹去世,到她是如何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的。
然后就讲一向乖顺听话的大儿子自从娶了春桃这个媳妇儿开始就和她顶撞,长大了更是翅膀硬了要闹分家。言外之意都是春桃这个祸害才把陈家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陈大山夫妻俩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表演,低着头一言不发。
村长在桌边磕着烟袋,“陈家的,你刚才讲的这些事,在场的乡亲们都有所耳闻。今天俺们来这是想听你说说,对分家是个啥想法。”
“不分,俺还活着呢,凭什么分家!”
“这些年不止你没了男人,这三小子也是从小就没了爹,没说被人念叨闲话。俺和乡亲们也知道你们家困难,能帮忙的绝不含糊。
如今孩子们都长大有出息了,都娶媳妇生娃了。尤其大山这个当大哥的,好不容易在城里站住脚跟,这段日子怎么熬得,这里面的艰难俺不说,你这个当娘的门清。
他熬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是他的本事。咱们当爹娘的都盼着儿女好,就算帮不上啥,总不能拖后腿,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村长主持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几十年了,一直公允厚道,在场的无不觉得有理。
“那可是市里的工厂,俺儿子能去县里当个临时工,俺做梦都能笑醒。
赶明儿儿子留在城里,老了给她接过去享清福,多好的事啊,真搞不懂老陈婆娘咋想的。”
“谁说不是呢。儿子都成家了,还攥在手里把着不放。
之前大山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愣是一分钱没掏,她死死把着钱和票,把小两口身无分文赶出去的,要不是潘家帮忙,人活不活得下来都说不准。”
“村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守寡的,就她管儿子管的最狠。让儿子娶媳妇儿干啥,天天把儿子栓裤腰带上守着她一个人过得了。”
“小点声,当心等村长走了她撕了你。”
一想到陈大娘的泼辣狠劲儿,那人一哆嗦,怯怯道:“又不是俺一个这样说的。”
听着村长的话,还有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再加上儿子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决心,陈大娘知道今天这家是分定了。
“村长都这么说了,那俺就给你一个面子,分家可以,不过怎么分俺说了算。”
陈大山刚想答应,被村长打断道:“放心,不管怎么分家,你都是他们的娘,他们得养你老,该给的一分不少。”
陈大娘说道:“大山离开家之前答应过,只要他和春桃出去了,家里的一草一木他们都不能带走。这个你们认不认?”
言外之意,就算分家,他们一分钱也拿不走。
陈大娘能答应分家已经难得。之前春桃难产的时候没指着她帮忙,如今他俩日子变好了,就更不会想着掏她的腰包。前些年上交给她的钱、票、物件,就当是他们夫妻孝敬的。
“认,俺和春桃之前借的外债过日子,多干活,总能慢慢还上。”
陈大娘这么对大儿子很不地道,不过当事人都没异议,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承认就好,当着大家伙的面,有些事儿还是掰扯清楚点,免得让村里人觉得俺这个亲娘苛待你。
当初你媳妇儿难产,俺把接生婆请了,村大夫也找了,后来你送她去医院住了那么久俺也没死乞白赖拦着,当初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这事儿赖不着俺。”
“您把俺养这么大,只有俺欠您的生养恩。如今她们娘俩也好生生在俺身边,俺也不想多说啥了。
既然您答应分家了,有什么要求您也提出来,俺当儿子的,卖命也给您做到。”
陈大娘看着抱着孩子的春桃心里冷笑,还豁出命,说的倒是好听。
当初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娶这么个生赔钱货的丧门星,不然他们母子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