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赶路途中,顾璟熠突然晕倒。
马车上,莫玄为顾璟熠施完针后道:“陛下的身子亏空得厉害,草民也无力回天,只能开个方子帮陛下减少病痛折磨了。”
顾璟熠微微颔首:“有劳神医了。”
莫玄下了马车,明安向他询问顾璟熠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明安端着刚熬好的药登上马车:“陛下,喝药吧。”
顾璟熠接过,看着碗中的汤药:“你熬的?”
明安笑道:“你的侍卫不懂这些,自然是我来熬。”
“多谢。”顾璟熠笑了笑,将药喝完。
明安接过空碗:“陛下回京后好好调养身体吧,莫要再出来奔波劳累了。”
“你在关心我?”顾璟熠心中涌起暖意。
明安看向他:“当然,陛下这样好的皇帝,你在一日,大齐便安稳一日,百姓也享福一日,我自是盼着陛下安好。”
顾璟熠只觉全身暖融融的:“倘若有一日,你听到我驾崩的消息,会为我伤心难过吗?”
明安已知他的身体情况,听到此,忍不住眼眶泛红:“陛下不要说这些,你是天子,定会长命百岁,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转身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她的神色,顾璟熠都看进了眼里,他深深叹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虽不知他的心思,也不曾对他动心,但她会为他流泪,他知足了。
晚霞日落,一行人来到驿站。
顾璟熠敲开明安的屋门:“安安,明日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我略备酒菜,来陪我饮几杯可好?”
这些日子,他从没喊过她皇婶,之前听苏明焕喊她安安,他便也这样喊,她没有反对,他很高兴。
她洒脱率真,并非如那些拘泥世俗规矩的女子一般,也不像许多女子那样动不动就脸红,羞涩的不敢说话,他真的极喜欢她的性子,可惜他们这一生注定是错过了。
“好啊!陛下盛情相邀,臣妇却之不恭。”明安欣然答应了。
到了他的房间,才发现满满一大桌菜肴都是根据她的口味准备的,她惊讶,他们相处这么短时间,他竟摸清了自己的喜好。
眼见明安几盏酒下肚,双颊泛红,眼神迷离,显然已有了醉意,顾璟熠不由失笑:“安安,想不到你武功那么高,酒量竟这么浅!”
明安醉意朦胧,咽下口中的菜:“没大没小,你应该喊我婶母!纵然你是皇帝,也不能乱了辈分!”
听到这话,顾璟熠心中涌起酸涩,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婶母?你我曾指腹为婚,本应是夫妻,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
当年,都是因为你不守信诺,不遵亡母遗命,退了婚事,才将我们的关系走到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
明安的反应已经迟钝了,微微睁开的眸中充满疑惑和好奇:“什么指腹为婚?”
看她那满脸迷茫的样子,顾璟熠心中隐隐作痛,垂眸道:“看来你已经忘了,罢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他继续给自己斟酒,不由摇头,亏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人家却早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没心没肺!
不知过了多久,顾璟熠也微微有了些醉意。
抬首看向对面的女子,明安早已经趴到桌上,不省人事了。
顾璟熠捏捏眉心,起身来到她身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双臂将她打横抱起。
他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借着月色的光辉,他将她放到床上,脱掉鞋袜。
他点亮油灯,坐到床边,细细去看已经熟睡的女子。
她已除去了易容,恢复了本来面目。
眉若远山,琼鼻樱唇,桃腮雪肤,虽已是不惑之年,但她依旧明艳动人。
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小心翼翼将她腮边的一缕碎发拨至她的耳后,昏黄的灯光下,她的面容更添柔和,瞧了就叫人心中柔软。
可是,一声梦中的呢喃打破了他此时的满足与安宁,他听见她轻唤:“阿初。”
顾霖初,皇叔的名字!
顾璟熠的手不由自主颤抖,墨黑的眸子里泛上了浓浓的冷意:“苏明安,你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这十几年,若不是有我在背后支持,你以为你们孤儿寡母在南境那种地方能安享顺遂吗?若不是我,你以为你儿子能顺利进入军中担任要职吗?若没有我,你以为你的生意会这样一帆风顺吗?
苏明安,你欠我的!我要你还!”
他捏住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就吻上了那娇艳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