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彦和程勇火速召集百余名侍卫护送太子前往城门。
昔日繁华安定的玉沧城街道上,此时来往的人流都显得惶恐不安。
马车、独轮车上行囊满满,还有许多人在身上挂满大包小包,驻防军们一边引导百姓们去另一侧的城门汇合,一边在街上来回巡视,维持秩序。
有那趁机图谋不轨,欲抢夺他人财物或欺男霸女之徒,直接便被驻防军们拿下了。
战争非常时期,还没到城门,它附近的街道便早已被封锁禁行。
程勇在前方开路,出示令牌后,太子一行人直接被放了行。
百姓们远远望着这威严赫赫的一行人,谁也想不到,在这样危急关头,当朝太子竟然跟他们在同一座城中,共同面对敌人的进攻。
城楼上,见到太子来,苏侯爷和穆瑾赶忙上前见礼。
肃王也从城楼另一端走过来,见到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眉间不由轻蹙了一下,但眼中没有了嫉妒、遗憾和不甘,当然也不会有真心实意的祝福,他做不到那么豁达。
虽然住在同一座府邸,但自她醒来,他便没再踏入过那座院子。
这还是自上次一别后,第一次看到她生动鲜活的样子,眉眼间都是幸福满足的笑意,她过得很好,他知道。
“见过皇叔。”
“见过皇叔。”
二人一起向他见礼。
纵然已经告诫过自己许多次,但亲耳听到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喊出“皇叔”二字时,他还是不由眸光黯淡了下来。
怔了片刻,他回过神:“免礼。”
顾璟熠牵起明安的手直接朝城门外望去。
数千名士兵正推着撞车撞击城门,仔细去看,就能发现这些皆是大齐士兵。
城门外的大片空地上,躺着许多士兵的尸体,也皆身着大齐军人甲胄。
可以想象,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自己人向自己人举起刀刃的战争。
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那些失去理智的士兵,顾璟熠神色沉默而凝重。
虽然他早已见惯了战争的残酷和杀戮,但这一刻他心中涌起无限痛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瑾上前一步禀道:“启禀殿下,那时见南疆女王亲率五千人前来,末将便派人领八千人出城迎敌。
但那五千敌军根本没有攻城,而是抬出来一个巨型坛子,没过多久,从坛子里爬出来许多虫子,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一样,直接就涌过来了。
那些虫子无比坚硬,刀枪不入,将士们拿刀砍或用力踩都无济于事,凡是被那些虫子咬上,就会失去理智,挥刀乱砍。
末将与苏侯见形势不妙,便令未被虫咬之人火速回城,关闭城门。后来,敌军运来撞车,这些失去理智的士兵便听其命令,开始推撞车撞城门。”
顾璟熠沉默了,眉头紧锁。
虽然因为直面敌营,这座城墙和城门都是肃王再三加固加厚的,但沉闷巨大的撞击声还是从厚重的城墙上传了出来,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和胸腔中。
每个人的脚下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颤动。
若下面这些是敌人,大可以直接浇火油,再放上一把火,也可以将锋利的箭头对准他们。
有无数法子阻止他们前进。
但他们都是自己人,是大齐的子民,大齐的将士,大齐的英雄,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能狠下心对他们下手!
可城门再坚固,城墙再厚重,也禁不住撞车的不断大力冲撞,毕竟这是专门用来破坏城池防御的。
一队士兵走上城墙,每人怀中抱着一个看上去不轻的包袱。
“这些是什么?”顾璟熠问。
穆瑾道:“回殿下,这里面装的是迷药,苏侯想出的主意,一会儿将这些装有大量迷药的包袱丢下去,同时令弓箭手将包袱射穿。
迷药就会洒到士兵们身上,他们吸入迷药就会暂时陷入昏迷,无法继续攻城了。”
因为药粉过于轻盈,遇风即散,而且在空阔的地方,药粉的药效会大打折扣,所以药粉撒下的高度很重要。
太高,就被风吹散了。太低,能阻止的人有限。
所以需要弓箭手配合。
顾璟熠颔首,看了看不远处正指挥士兵们的苏侯爷,弯了弯唇,身经百战的岳父果然足智多谋。
臂力大的士兵将装了迷药的包袱执向下方攻城的同伴,身侧经验丰富的弓箭手看准时机,在包袱到达合适的高度时,放出箭矢。
一箭穿透包袱,使包袱中的药粉最大限度洒落到被奇虫咬过的士兵身上。
一包接一包的药粉被投下,一支又一支利箭被射出。
远处,宽敞奢华的马车里,女王慵懒的掀开眼皮,看到这一幕,只随意抬了抬手臂,红艳的薄唇轻吐出两个字:“愚蠢。”
迷药被吸入,没多久,那些被奇虫咬过的士兵纷纷陷入昏迷,倒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