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越过高耸的院墙，落在私家车的外后视镜上。

鸟儿睁着浑圆的眼睛不时观察周围的景象，正当它欲将扑闪翅膀朝树丫飞去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冷不丁握住它温热的身躯。

……

麻雀的右半边羽翼染上粘稠血液，它已经无法飞翔，慌不择路地跳向深宅。

私家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用洁白的餐巾纸擦尽解剖刀上的血液。

陈未舟面带笑意，不紧不慢地跟着那只受伤的麻雀。

父母和小黎都不在家，这是他一个人的狩猎游戏。只因一时兴起。

麻雀遁入黑暗。

陈未舟顺着血迹寻去。

“大少爷？”女管家看到陈未舟魔怔的样子，疑惑喊他。

陈未舟悄悄把解剖刀藏进衣袖，微笑着问管家：“看到一只麻雀了么？它好像受伤掉进家里了。”

女管家摇了摇头。

“你忙吧，我找找它。”陈未舟顺着这个方向走去。

女管家恭敬说了声“好”，心想大少爷平时看起来不近人情，对待小动物倒也温柔。

陈未舟穿越忽明忽暗的走廊，细心地蹲下身把血迹擦拭干净。

他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往前走，最终在陈黎的房间前发现一滴血。

“抓到你了。”陈未舟嘴角上扬，亮出银白色的解剖刀，推开半掩的门。

看着棕灰色的麻雀无力扑腾着左半边翅膀，陈未舟并不急着将它捕获。

他要欣赏它绝望的身姿，在它挣无可挣之后将它牢牢握住。

男人的脸隐匿于阴影，只能看见嘴角上扬的弧度柔和而诡异。

或许是失血过多，麻雀终于瘫在实木地板上一动不动，浑圆的眼珠颤动着看向陈未舟。

它在被这个男人割伤之后又被放跑，于某个房间的书架一隅再度被追上。

只是一场囚笼内的逃亡。

陈未舟霎时有些意兴阑珊，这个小游戏的趣味性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一想到接下来的活体解剖……男人舔了舔嘴角，眯着眼笑了一下。

他躬身抓起那只小鸟，全然不顾血液染脏自己的手指。

起身之时，书架中间一本不起眼的书籍吸引了他的目光。

——《现代汉语通论》。

陈未舟的手不受控制地一缩，那只受伤的麻雀发出微弱而尖利的声音，一命呜呼。

这本书藏在众多书籍之间，若非陈未舟上大学购书时见过它，真不会注意到。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一本，教科书。和金融专业完全不相关的、汉语言文学的教科书。

——

陈黎推门而入，看见陈未舟站在窗边，似乎已经等她很久。

“哥？”她疑惑喊他。

陈未舟转过身，缓缓伸出右手，手中，是一本划满横线记满笔记的《现代汉语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