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却听狱神口吐浩荡神音:“太初众人休要惊慌,我与那些旧神不同,神尸之中的香火信仰汇聚而成,此番时机成熟,踏出殒神绝狱,只想与众生为善,并无恶意!”
说罢,祂再度看一眼白衣,而后足踏青冥而去,万丈神躯就此消失在天地间。
与此同时,雪无忧的身上,亦分出一缕元神,朝着狱神消失的方向追去。
太初道宗的众人,则依旧望着青天,内心的震撼久久难以平复,以至于他们几乎忘了,有个少年,活着走出了殒神绝狱。
白衣见此情形,想了想,还是打断众人,拱手问道:“我活着走出殒神绝狱,诸位有目共睹,不知太初道宗律令,可否作数!”
雪无忧无比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随即笑道:“我乃天刑殿主雪无忧,执掌太初律令,当然作数!”
“前辈如此慎重么,连名讳也要向这少年吐露,莫不是因为那神明的缘故?”一念至此,纳兰镜玄便也慎重起来,这少年毕竟同那神明一起踏出殒神绝狱的。
随即,他身形一震,双目凝视着白衣,朗声道:“我乃太初掌教纳兰镜玄,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作数,肯定作数!”
在场众人,在太初道宗之中,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眼见掌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重视,他们也便不敢心生怠慢。
于是,在这殒神绝狱的出口前,太初道宗一众大人物,开始向白衣做起一番自我介绍。
天丹殿主百里长生实在看不起这些家伙趋炎附势的模样,但想到自己先前毕竟理亏,遂将头转向一旁,很不情愿的甩出几个字道:“天丹殿主,百里长生!”
“这是什么情况,太初道宗高层如此知书达礼么?时逢乱世,求贤若渴,拿后辈弟子当长辈看待?”这一幕,令白衣实在有些想不通,何况他如今还不是太初道宗弟子。
见白衣不曾开口,纳兰镜玄便再度主动道:“按照太初道宗律令,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身为掌教,本座自当满足!”
这时,白衣心中竟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我杀聂霄,其兄聂凌与我势必不死不休,他又是亲传弟子,若我向太初掌教提出,杀了聂凌……”
但这等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且不说太初掌教不见得会答应,即便应下,机会只有一次,一旦用过,自己还如何成为太初弟子?
如今的他,身负红莲业火的百日灾劫,唯有修行,方有一线生机!
至于那聂霄,纵然身为亲传弟子,如今的确比他更强,但未尝没有胜过他的一天。
以一颗棋子的身份入世,本就是白衣的初衷,又怎能因一强敌而改变?
想到这里时,白衣当即提出:“我欲成为太初道宗弟子,故而踏入殒神绝狱,而今既然活着出来,自是初衷不改!”
身为掌教,纳兰镜玄听闻这话时,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光彩,称赞道:“好,好一个初衷不改!既是如此,本座今日便当着众人之面,在此宣布,自此刻开始,你便是我太初道宗门人!”
他最怕的便是,白衣提一个条件,而后离开太初道宗,如今白衣自己提出,而且并不过分,简直正中下怀!
至于太初道宗一众强者,则听得一阵心惊。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白衣,俨然像个傻子!
就为了成为太初道宗弟子,值得以身犯险,去那殒神绝狱走一遭?
若是死在其中倒也罢了,如今活着走出来,那可是前无古人之事,即便他不主动开口,太初道宗也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留在宗中。
否则,除非他们这一众高层,连同掌教都是白痴,才会放任太初道宗的秘密流出。更何况,白衣是与神明一同踏出殒神绝狱的,事关那等存在,便绝非小事了。
但如今看来,白衣更像是白痴,竟只用这等万年不遇的机会,只换来一个太初道宗弟子的身份。
掌教是何等人物?若非精明似鬼,岂能执掌一方道统!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这少年完了,等以后他醒悟过来,必定会因今日之事,抱憾终身……”
“将来他寿元终结时,咽了气,躺进棺材里,说不定都能气得跳起来!”
……
白衣则并无这等想法,只是心限于那白日灾劫,一刻也不想耽误,遂向纳兰镜玄行弟子之礼道:“白衣谢过掌教,却不知如今,该去何处修行?”
一想到白衣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活着走出殒神绝狱之人,非同小可,纳兰镜玄一时竟起了收徒的心思,想就此令白衣拜入他掌教一脉,往后关于殒神绝狱的许多隐秘细节,也好想问。
但同时,他又想着,白衣是与那尊神明一同离开殒神绝狱的,担忧牵扯出一些重大因果,远非自己所能承受。
因此,掌教纳兰镜玄犹豫再三,便以元神秘密传音,询问雪无忧道:“此子不凡,我欲将其收入门下,做个亲传弟子,犹恐因果太深,非我所能承受,不知前辈有何高见?”
雪无忧听闻,当即很是清楚地告诉他道:“不可!”
她最清楚白衣前世是何等人物,放眼这诸天万界,又有哪个生灵敢作他的师尊?
若非要说因果,成为白衣这一世的师尊,只怕注定要背负这诸天万界最大的因果,绝非寻常生灵所能沾染!
再者说,纳兰镜玄会因区区一尊神明而心生忌惮,又怎配做白衣的师尊?
那终究是个凭借一剑斩灭万界诸神,斩天路,断轮回,终结一个时代的人物。
这一世来这乱世走一遭,必定带着某种使命,其中因果,连她都不敢过多干涉,迫不得才想到成为太初天刑殿主这样的下策。
这一切,她最清楚,而纳兰镜玄一无所知,也不需要知晓。
面对雪无忧的指点,他只当是神明因果太深,绝非他所能牵扯,便又问道:“那依前辈之见,该当如何?”
雪无忧道:“该如何,便如何,顺其自然!”
此话已然足够直白,纳兰镜玄顿时了然于心。
于是,太初道宗便从此多了一位名唤“白衣”的外宗弟子,与此同时,太初诸多强者,各欠天刑殿主一个因果!
与此同时,在祖地的某处天地间,雪无忧凭借一缕元神,将已然离去的狱神截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