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皇甫容玦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易卿颜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家人要救,皇甫容玦的病也必须得治。现在这样反倒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见就当不知,各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无论结果如何,起码互不亏欠。
易卿颜将赖在身上的小狐狸往地上一丢,“回去吧。”
小东西一落地,又“吱吱吱“地缠上来,想要抱她的手。
易卿颜蹙眉,正想甩开,手腕处传来湿漉漉的黏腻感。
小狐狸正一下一下舔舐她手腕处的刀口,那双滴圆的眸子里居然能瞧出几分心疼。
看着这么一个萌物,易卿颜的心绪不由松快了些。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小狐狸往自己怀里一塞,快速下了山。
冬月末,京都飘起了小雪。
很小的雪粒子,不仔细瞧还以为是雨,洋洋洒洒布满了天幕。
一匹通体黝黑的宝马在旷野上狂奔,“铮铮”的马蹄声踏在人心尖上,催着人数次挥鞭加速。
两个时辰后,黑马出了旷野,渐渐放缓步子,在官道旁的一座茶寮前停下。
易卿颜牵住缰绳,翻身下马。
“店家,五个饼,一碗热茶。”
茶寮的老板娘闻声探出头,见来人是个衣着单薄容貌俊秀的年轻人,忙招呼道:“快进来暖暖。”
易卿颜本想喝碗热茶就走,望见里面生着炭火,终是改了主意。
门口坐着两个彪形大汉,目光有些猥琐。
易卿颜挑了个挨着火盆子的椅子坐下,伸出手在火上烤。
那双手冻得通红,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裂口。
“冻坏了吧?”
老板娘端上来一碗米茶,推到她手边。
碗里只零星飘着一点炒米。
老板娘解释,“这荒年,粮米金贵。这碗里的炒米已经算不少了。”
易卿颜只笑笑并不答话,自顾自喝茶。
穷苦人家,能在这里点上一碗米茶,已算得上家境不错。
北方的情况比南方差太多,她这一路偶遇了不少饿倒在路边的百姓。
这间茶寮还能开着,实属难得。
老板娘端饼上来,在易卿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小伙子,从哪里来,是打算进城吗?”
易卿颜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哟,那你可得抓点紧。这几日,仍有零星饥民闹事,城门的关闭时辰提前到了酉时三刻。要是错过了时间,你今晚只能在城外过夜。”
易卿颜垂下眸子,浅浅呷了口热茶,状似无意道:“不是有位姓易的大人,出粮救助灾民,怎么还会有人吃不上粮?”
不光是京城,各州县,易卿颜都事先囤了粮。其他几个地方,没出什么乱子,唯独京都的粮出了问题。
原本够全城百姓吃上两个月的粮仓,一夜之间被人搬空了大半。
话还没说完,老板娘连忙对嘴竖起食指。
“嘘,可不敢乱提。“
她朝着四下张望一眼,继续小声说话。
“他现在可是朝廷重犯,前阵子刚被抄家。听说全府男子都被判了死罪。那些女眷,要去送漠北流放。漠北那地穷乡僻壤,常年下着雪,这一去还能有命”
易卿颜不由攥紧手里的碗,“这位大人到底犯了何事”
终于吊起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老板娘兴致更大了。
她压着嗓子道:“听说这个易大人胆大包天,敛财无数,灾前故意囤粮,为了在皇上面前邀功。”
“后来有人举报,说这个易大人囤粮根本不是为了救助百姓。他为了造反,私自养了一支军队。这些粮食就是那支军队的粮草。”
“后来,易大人东窗事发,连夜搬空了粮库,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