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烛火燃了一夜。
鸡鸣时分,易廷洲的伤情总算平稳。
连着几日强撑精神,易卿颜心神俱疲,实在扛不住,趴在床头睡死过去。
桌案上香炉细烟袅袅,飘散出凝神安定的香气。
一双眼虚虚睁开,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旋即拂上易卿颜紧锁的眉头。
燃了安神香依旧睡得不安稳。
真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那晚接到京都急报,他打消带她回京的念头。
明面上,易卿颜已是个死人。这时候回京只会让易家陷入更深的泥淖,倒不如让她留在岛上更为妥当。
岛上日子单调,刚好可以磨一磨她和皇甫容玦的关系。人在无事可做,为日常吃喝拉撒犯愁时,更容易互生嫌隙。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才出南都海域,两人竟上了敖信的远洋舰。
原以为皇甫容玦知道敖信是宴七百的人,会避着。然而,他们不仅堂而皇之上了船,还直接挟持朝廷命官,将船炸沉。
船沉了也就沉了,易卿颜还差点死在海上。
简直胡闹。
他绝不允许易卿颜出事,更不允许皇甫容玦拐了她去趟赤羽的浑水。
烛火摇曳,一室安宁。
易卿颜发出轻微的酣眠声。
易廷洲缓缓起身,将易卿颜抱起,安置到床榻上。
“笃笃笃”
窗外突然传来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易廷洲蹙眉,上前推开窗棂。
一只乌鸦立在窗台,锐利的血色眼珠子静静盯着他,诡异至极。
他熟稔地取出乌鸦腿上的信笺,粗粗扫了一眼,眉头不由深锁到一处。
日上三竿。
易卿颜惊坐而起。
懵了良久才记起自己在哪。
大哥
一想起昨晚易廷洲大口大口吐血,易卿颜急吼吼冲出房门,刚好和守在房门外的小丫鬟撞个满怀。
“哎,小公子。”
小丫鬟被易卿颜一把拽住。
“他在哪”
小丫鬟手腕被抓得生疼,知她问的是谁。
“他在后院。”
这身体钢筋铁骨做的吗
好不容易止住的血,这是打算再弄出个好歹来。
易卿颜转身往后院跑。
小丫鬟追上去拦,“公子吩咐,叫您在房里好生歇着,不能乱跑。”
易卿颜心急如焚,听不进半点。
大哥是救回来了,但她在这里多耽搁一天,皇甫容玦就会多一分危险。
或许现在他已经陷入昏迷,要是不及时救治,只怕再也没机会醒。
可在这之前,她必须尽快确认易廷洲的伤情。
脚下的步子更快。
小丫鬟还跟在身后喊,易卿颜已三两步跑出老远。
后院,浓郁的粥香飘散。
易卿颜吸了吸鼻子。
“大哥!”
房内响起清冽温润如暖阳的男声。
“你不在房里歇着,怎么跑来了”
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易廷洲面色有些苍白,总体看起来不错,易卿颜心里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