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川只知道帝王不可直视,不知道太子面前有什么忌讳,虞衡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头盯着自己还没吃完的糖蒸酥酪。
“孤记得国师之前不喜甜。”虞衡坐在林星川对面道。
两人隔着张茶桌,林星川觉得有些尴尬:“太子殿下……”
“说了私下里国师唤孤景舟便是,不用总是这般见外。”虞衡字景舟。
林星川干笑一声:“人的口味偶尔会变一变,是件很正常的事。”
虞衡盯着林星川:“大人今日为何不看孤?”
原来可以看。
林星川便抬起头来看向虞衡:“不知景舟此来何事?”
他说得别扭,景舟二字像是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来的。
虞衡其实很意外,他对温欲行示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温欲行却始终对他不假辞色,他本以为今日又要无功而返,却没想到温欲行竟是百年难得一见得好说话。
不仅要行礼,还当真叫了他的字。
他笑了笑:“孤前几日得了两坛上好的秋露白,今日得了空,给你送一坛来。”
林星川满脑子问号,他总觉得这太子殿下眼神里带着几分他看不明白的深意。
他可不信哪里的一国太子,闲着没事儿干跑到臣子家里就为了送坛酒,别欺负他是现代人,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他可是看过那么几部权谋剧的。
一般来讲,这种情况,这太子要么是有意要拉拢国师,要么就是有事要国师帮忙。
但无论哪一种,他都无能无力。
于是他只能装傻充愣道:“啊,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景舟。”虞衡强调。
林星川:“好吧……景舟。”
虞衡这才满意:“你之前说不喜甜食,孤便没在这上花过心思,前些时日听闻千川阁新请了个厨子,最善做江南点心,欲行明日可有空?”
虞衡的好态度使林星川放松了警惕,他将一部分的心思放回了糖蒸酥酪上,毕竟那玩意儿再冷下去就该不好吃了。
剩余的心思不足以支撑他的大脑正常运行,欲行有没有空,应该去问欲行,他怎么会知道。
“欲行?”虞衡见林星川不答话,便又唤他名字。
林星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国师叫欲行。
“啊,不好意思,我昨晚没睡好。”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虞衡轻笑:“无妨,那明日巳时,孤来府上接你。”
温欲行难搞的要命,他见人没立刻拒绝,便立刻顺杆爬,压根没给林星川拒绝的机会。
他如今能顺利进入这国师府而不被温欲行打发出去,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欲速则不达,既然已经约好了明日,今日便该早些走,别惹了温欲行不快,让他前功尽弃。
于是他起身,理了理大氅,向林星川告辞。
见虞衡要走,林星川总算松了口气,他客气道:“要不,我送送你?”
虞衡受宠若惊,他自打六年前初次见面到现在,温欲行就没对他这么客气过,也不知温欲行是不是对他坚持不懈的努力示好有所感动。
他趁热打铁,坚决不在温欲行面前拿储君的架子,摆了摆手:“不必了,你歇着,让福伯送我便是。”
林星川也不再假客气,只送虞衡到长桥上,见福伯迎了上来便道:“福伯,替我送送太子殿下。”
看着太子和福伯逐渐远去的背影,林星川开始复盘自己刚才的表现,会不会太过随意了?会不会被太子怪罪?他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坚持送太子出府才对。
拜托啊喂,那些穿越到古代还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大神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人家穿越,要么搞基建,要么搞发明,要么开酒楼,要么整科举。大刀阔斧地将自己在现代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干啥啥不行,摆烂第一名吗?
关键是人家来了就不走了,他不行,他还不知道要来来回回穿到什么时候。
况且这国师要什么有什么,看得出来已经非常风生水起了,这就让他直接丧失了想要奋斗的一腔热血。
林星川头疼,一想到明天还要和太子一起吃饭周旋,就心累。他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已经冷透了的糖蒸酥酪,一边祈祷国师本人可以早点回来,放他一马。
“大人,太子已经走了。”福伯回来禀报。
林星川没心情看风景了,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星星点点的雪花:“回去吧,福伯。”
福伯跟在林星川身后,犹豫道:“大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林星川心里一紧,他来这几天已经发现了,国师没有亲人也未成婚,更没有通房侍妾,这福伯就是国师身边走得最近的人,莫不是他发现了自己是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