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旁的妇人瞧着她一脸幸福,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拉起她闲扯起来:“楚姑娘,你跟你男人感情真好,是新婚吧?”
“……对!”慧玉不自然的笑笑:“新婚!新婚!”
旧村的人只唤卞沧临为公子,这妇人又是柳条巷的流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常见她与他相伴左右,便瞎猜了一通。慧玉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只得附和。
“我也是新婚!”那妇人摸摸自己的肚皮:“已有三月,明年便要多出一张吃饭的嘴!幸亏你们帮衬,如今有了家宅、有了田亩,不然……我真担心这孩子养不养得活!”
“说的哪里话!这娃命好着呢!将来读书认字,不愁没有营生!你们一家子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多谢姑娘吉言!”妇人摸着肚子,笑逐颜开。
酒足饭饱,慧玉又去了趟原先烈焰楼的那些孩子们的几处居所看了看,心里正盘算着要添置的物件,就被突然窜到她身后的卞沧临给抱了个满怀。
“哎呀!”她生气的拍一巴掌他束缚住自己的手,抱怨道:“你吓着我了!”
“别看了!差的东西我都已经安排人去置办了。”半醉半醒的卞沧临闭着眼睛,把头耷拉在她的颈侧。
她闻到他满身的酒味,轻轻叹气:“醉了?”
“有点。”
“殿下的酒量可得练练!过些日子便是合乐宴……我听说陵光国人人酒量不凡,就连此次前来的五公主都能痛饮十碗大翼岭峰酒。”她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
“谣传而已。”他低着头看她,依旧将她环在怀中:“陵光的五公主最厌醉鬼,怎可能是豪饮之人。”
“你怎知道她厌恶醉鬼?”她眉头一拧,瞪着他。
“……”卞沧临一下子醒了不少,松开手,扭头就走:“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慧玉追了上去:“你还没回我话呢!”
“对了,欢居习字的那些娃娃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另请了一位夫子给他们授课。”他顾左右而言他。
“回话!”她扯住他的衣裳,沉下脸。
见躲不过去,他只好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回答:“就……书信……来往过一时!”
“几个一时?”
“……七年……”
她一听,甩开他转身就走。
“那时年纪还小!”这下换他去拉她的衣袖。
“……”
“真的!八岁的时候……仅见过一面!”
“……”
“我们只聊了些大家文作,没有其他!”
“……”
“真的只聊了课业之事!”
“……”
距离月照节还有半月,三国来客齐聚锦都。
亓官芳菲没有着急进入皇城,而是找了一间客栈暂时住下,等着某人亲自去见她。
“人呢?”看着窗外的夜色,她不耐烦的敲着茶碗盖,质问一侧戴着鬼面的男人。
“应该快到了。”男人低声下气的弯着身子,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快,是多快?一刻?两刻?还是三个时辰?”已经坐了整整三个时辰的亓官芳菲一掌打翻茶碗,怒目而视。
正在鬼面不知所措之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来人有规律的敲响了房门,等着里面的人回应。
鬼面松了口气,刚准备去开门,却被亓官芳菲呵斥制止。
来人又敲了好几次,她这才亲自去开了门,对着那人莞尔一笑,问道:“想我了吗?”
“还请公主容我先进屋。”那人戴着帷帽,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亓官芳菲浅浅一笑,侧过身将那人放了进来。又甩了屋里鬼面一记眼色,暗示他赶紧出去。
那鬼面识相的退出屋子,还顺带关上了房门……来人这时才慢悠悠的解下帷帽,露出真容。
“楼汐见过公主殿下。”
亓官芳菲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惋惜道:“可惜了你的那张绝世之容,被压在这普普通通的面皮之下,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楼汐借着行礼避开了她的碰触,忍着满心的不适感扬起嘴角:“公主玩笑了。我原本的那张丑脸哪配得上绝世二字!普天之下,能担得起‘绝世之容’这等夸赞的,非公主莫属!”他花言巧语的哄着亓官芳菲,心底却闪出那日出现在摇香馆中的娇俏身影。
“这茶馆经营久了,也学会了巧言令色?”亓官芳菲掩着嘴笑了两声,坐回到木椅上,“当年在宫中时,想从你嘴里听一两句暖心话……可是比登天还难。”
“楼汐真心诚言!”
“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此次让你来见,是为了让你随我一同入皇城。”亓官芳菲朝他勾了勾食指:“我皇兄要我顺势去摸摸新皇城的底,你这间影阁的一等阶位官不出面,是不是说不过去?”
他不动声色,装做有所顾虑的样子,说:“……可是我经营摇香馆已久,不少官员都见过我这副皮囊……若被发现与公主有来往……”
亓官芳菲打断他:“以你的易容之术,还需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一张面皮,只可用一次……这是间影阁的规矩。”他有理有据的下着套,等着眼前的公主往里钻。
“那便让曹沛换你!”亓官芳菲拿出兽令符,“他经营,你办差!”
“是!”楼汐隐隐笑着,用回自己的真名:“一等阶位官,许晞,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