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嫣姐姐。”慧玉撑起发沉的身体,叫了一声正背对着她凉汤药的巧嫣。
“小公子醒了?”巧嫣赶紧上前去扶住她,并递上汤药,“这是宫医的药,快喝了吧!你受了风寒,又挨了惊吓,已经昏睡了两日,太后都担心坏了。”
“是楚琰让各位受累了。”慧玉憋住气一口喝完汤药,才放下碗又赶紧追着巧嫣询问:“巧嫣姐姐,是……殿下送我回来的吗?”
“是啊。你高烧不退,殿下也急得不行。今日清晨见你好些,他便去永寿宫领罪去了。”
“领罪?为何?是殿下发现我……”
“没有!”巧嫣笑着安抚她的焦虑,“只是他将你好端端的带出宫去,又病恹恹的带回来,太后可不得好好讯问一番?”
“他未曾……”慧玉着急替卞沧临辩解,可话刚到嘴边就被门外的叫门声给打断了。
巧嫣寻了出去,拦住那个正擅自开门往里闯的褚苍洝。
“三公子!楚小公子已经睡下了,若想探望,还请改日。”
“改什么改,我一会儿就要出宫了!二哥说这楚琰怪异得很,我也想来见识见识他是如何的怪异!”
“我可未说过什么怪异!”跟在他身后的褚苍浔出口否认:“我只说,以书商之子的身份来看,这小子的胆识也过高了些。”
“怎么,书商之子就不配有过人的胆识了?”此时卞沧临也出现在门口,几个人将院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褚苍浔摸着下巴回忆:“也不是说他不配,只不过……一个敢在刀剑下穿行不惧生死的汉子,却缩在房梁上瑟瑟发抖……不觉得扭捏么?更像是有目的的在博取信任。”
“想要博取殿下的信任,不可吗?”穿好衣服,随手束了个发辫的慧玉从屋里走了出来,“楚琰从未想过要入宫,却莫名其妙做了太子伴读。我只是一介布衣,未进宫前也只跟贩夫走卒打交道,同平头百姓交朋友。可与他们交往都要相互交心、博取信任!然,如今入宫面对皇族权势,便无须信任了吗?”
“任何一种相处,都需要信任。但苍浔只盼楚伴读……莫要揣着不必要的目的。”
“楚琰谢过二公子指教。”慧玉淡漠的行谢礼,抬眼与他正对:“但二公子讲话也无须这般拐弯抹角。楚琰之所以偷偷跟踪二公子,一来是从未在宫中见过,心生疑虑,楚琰又是个生来就喜欢探究疑惑的性子!二来是因为对楚琰而言,一日为师,便终生若父,断然不会放任贾夫子被陌生人带走。”
“那如此说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褚苍浔微微笑着回瞪她。
“君子愧不敢当,小人亦莫自负。”
褚苍洝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的鼓起掌来:“哇!难怪你这小伴读能辩得过兄长!”
“行了行了!”卞沧临拍拍二弟的肩,“他是祖母亲自召进宫的,哪会有什么旁的目的。”
“但愿如此。”褚苍浔冷笑,回手敲了一记褚苍洝的脑袋:“人也瞧见了,热闹也看完了,走吧,回家!”
两兄弟拜别兄长和慧玉离了宫,卞沧临则随慧玉回到小院中,准备与她一起用晚膳。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殿下要在这里用膳?”
“这是我永昌宫内,有何不可?”
“……”慧玉偷偷瘪嘴,败在权威之下:“那殿下请便吧,楚琰先去躺会儿。”
“又躺?你怎会如此弱不禁风?在家乡可曾习武?”卞沧临跟了过去。
“不曾!”
“堂堂男儿不习武锻炼体魄,将来如何建功立业,护卫山河?”
“有殿下威武即可!我只想安安稳稳做个普通百姓。”
“就算是你没那建功的野心,也该为将来的妻儿打算啊!你看你这瘦骨嶙峋的样子,哪家姑娘还敢嫁你?”
“找不着嫁我的姑娘,那我便去寻个娶我的姑娘!”慧玉呲呲呲的笑了起来。
“你烧糊涂了?”卞沧临见她那蠢样,无语的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慧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色道:“殿下,我被您一桶井水浇得染了风寒,又被一夜血腥吓得魂不附体。今儿个好不容易能多躺会儿……您就饶了楚琰吧,别再招惹我了!”
“行行行!”卞沧临抽回胳膊,靠在慧玉的床榻边不再讲话。
过了好一阵,身后传来沉沉的呼吸声,他这才转头,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喃喃自语:“细皮嫩肉的!就该好好练练!”
他正戳得开心,慧玉却惊厥起来,嘴里嘟囔着:“救……救命……”
卞沧临一怔,轻声叹气,默默的拍起她的后心安抚:“没事了!我们回宫了!”
永寿宫内,太后挥退巧嫣,招来云裳。
“……苍浔自小行事谨小慎微,细致得很。果然最难防的还是他。你明日便领了腰牌去关村盯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