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成为太子最亲近的人?可是……先生您也说了,女不涉政是皇家规矩……”
“慧玉,你要明白,你是子阳家的嫡长女。你虽年纪不大,但也应该明白子阳家在整个孟章的地位如何。皇家想要在朝中为太子建威,就势必要同你子阳家交好;你父亲想要守住权势,就势必要抓住所有能加深与皇族连系的机会。”
“所以……太后和父亲都希望我与太子殿下成为……挚友?”
诺先生看着眼前这还未能懂世间凡尘俗事的豆蔻少女,只能不住的叹气:“慧玉啊!你距行及笄之礼尚有三年。若不想与皇族有牵连,这三年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守心?还是一头雾水的慧玉懵懵懂懂的应了声:“慧玉……明白……”
“先生知你打小聪明……若你真心不想做伴读,那便让太子厌恶你即可。但切记行事分寸!毕竟要侍奉的……是储君。”
“这个慧玉明白!”子阳慧玉抬起头……仿佛看见头顶的利剑又锋利了几分。
晌午,太后决定带着云裳跑一趟永兴宫。可还没来得及出门,皇帝倒是先一步来到了永寿宫。
“玄曦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寻你。”太后没等皇帝行寿礼,便着急的挥退旁人,拉着他坐进内堂,“来,一早让云裳熬的山参岩雀汤,快喝咯!”
“母亲,我来之前才吃过饭,喝了宫医的药!”卞玄曦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一大碗汤菜,摸摸自己的肚皮。
“那能一样吗?这是我特地问了言故瑾那老东西专门给你熬的!”
“……母亲……您这么称呼言医师实是不雅!”
“没有外人,无妨。”太后给他递过汤匙,专注的盯着他喝汤。
“您还总说沧临没点太子样……”皇帝一边小声的嘀咕,一边喝掉满满一碗浓汤。
“你父亲还不是一样没个皇帝样!我这都是同他学来的。”耳尖的太后不服气的埋汰起过世的先帝。
卞玄曦在心里偷笑:都是为老不尊!
“父亲那也是为了宠您!不然也不会顶着大不敬的帽子把宫里的旧习、称谓改了个遍。”
“他哪是为我改的?他那是为了他自己舒服改的!你又不是不知你父亲自小便生活在宫外,宫内过去的那一套他受不了。”
“估计苍浔、苍洝也跟父亲一样了……”卞玄曦想想宫外的两个儿子,无助的叹气。
“又偷偷去见过那哥俩了?”
“上月去的,这月还未得空。”
“放心吧。哥俩被教得极好,像他也未尝不可。”
“母亲说得是。”卞玄曦赞同的点点头:“若不是父亲改了宫制,哪有我们一家子的温馨。”
太后欣慰的看着儿子喝完汤,顺口问道:“沧临去探望过你了吗?”
“见了……”卞玄曦眼色渐暗:“问候了一声便同我大眼瞪小眼。”
“唉,他那也是急的!这孩子打小就见不得不平事。你忘了他五岁那年第一次进永兴宫,为了替侍从抱不平硬是哭了三个时辰没停过。这李贵忠当着那么多人欺辱街贩,还正巧被他撞见,可不得闹一番。”
“我知他恨李贵忠仗着是子阳茂的亲信为所欲为,但大丈夫做事岂能只盯着一点小事。处罚闭门思过不行,非得革职查办……沧临他可是未来的孟章皇帝,肚子里需装的可不止一艘船,而是整个天下!”
“好了!他会明白的!”太后安抚完后又问:“那他同你讲伴读的事了吗?”
“只字未提。”卞玄曦越说越气,激动得咳了起来:“咳、咳……母亲真觉得这事儿可行吗?”
“李贵忠这件事原本沧临没那么上心,但自从子阳茂亲自为李贵忠说情,你又为了佑安侯的面子减了李贵忠的责罚,沧临这才开始不依不饶的。可见他对佑安侯的成见很深。沧临五岁开始接触朝堂政事,又深修圣主教诲,对佑安侯不满定是有的。以他的性子,要他与佑安侯和睦相处,难!也只有在他与佑安侯之间安一处他自个满意的活栓,才能让他自愿留出余地,也可让佑安侯尽心辅佐。”
“有理!对了……母亲是怎么知道这子阳慧玉的?这孩子可没在内眷仪会上露过脸。”
“当然是举文汇选上见的。”
“举文汇选?那不是……虽说这举文汇选女子亦可投文,但只许家人代传文章。怎么……她还亲自去了汇选投文?”
“去了,”太后回想起来乐不可支:“一身男装,英气着呢!甚有他父亲当年马背上的英姿。”
“这……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她就不怕被人辨认出来?”
“年岁尚小,旁人都误以为来了个长得好看的小娃。若不是我见过她母亲,见她面貌与那第一美人有七分相似便仔细瞧了许久,不然也是认不出来的。”
“我看您是年轻时自己也常扮男装,所以才……。”卞玄曦又偷偷嘟囔了两句,随即便挨了一记打。
“昨日我把她召进宫来又考验了一番,确认我没有看走眼。那孩子无论是品性还是仪态,都是绝佳的。再加之她是子阳茂的女儿,这个活栓的位置,非她莫属。”
“母亲若想让沧临与子阳家结亲,下旨定下这亲事便是,又何必那么麻烦?非要打破常规来让她来做太子伴读。”
“你自己亲儿子的性子,你还不知吗?”太后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若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亲自下聘妻诏,这活栓就没有价值。”
“还是母亲老谋深算!”卞玄曦一边止不住的狂咳,一边对太后扬出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