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苍浔和褚苍洝也都相仿他单膝跪下:“儿子,恭送父亲!”
卞玄曦老泪纵横的看着他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慌慌张张的放下车帘,挡掉所有人的视线。
马车慢慢驶出无忧门,门外幽暗处一直骑在马上的惊雷动和金不换默默的跟了上去。
卞沧临站起身,在他们回头时远远的对他们打了暗语:照顾好。
两人同时点点头,策马而去。
山风又起,黑甲卫退入卧龙山中,卞沧临站在已经关闭的无忧门下,抬起头,正好瞧见黑漆漆的夜空里竟然闪过一道幽幽红影。
“九尺白绫缎……一曲忘川江……摇岸红引路,竟是不归途……”
他喃喃念起曾在子阳慧玉的诗稿中看到过的一首诗文,眼泪不禁涌出……顺着脸颊滚落下去,湿了衣襟。
望碑山下的官道上,朗修衍毕恭毕敬的对着从天而降的红影行着见礼:“坼殊先生。”
红影扎入土地中,渐渐凝出一个人形。
“东西在哪?”人形慢慢变得清晰……是个容貌俊雅清秀的年轻男人。
“还未能确定。”已经年过半百的朗修衍,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何时能确认?”
“待我见过淰心的女儿,定能问到。”
“尽量快些!……她,就快来了……”
“明白!那……地根……?”朗修衍微微皱了皱眉,又试探着看向那位被他称作‘坼殊先生’的男子。
“如今整个岽铭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用地根撑不了多久了。”坼殊拿出一只拳头大小、赤红色的珠子递给他,“把这个给卞玄曦。”
“……这是何物?”
“能与岽铭地脉共鸣之物,唤做置镇球。目前……也只能暂借她遗留下的那一点能量了……”
“那……该如何使用?”
“和地根一样,直接种入虚门之底。不过,一旦种入,种植人的魂体便会被吸入其中,变为封印的养分。”
“他知道……自己会是祭品。”
“嗯……我确实在岽铭录中提过些许。不过,手握皇权的君主能有此番舍生取义的心胸,实在难得!可惜了……”手里没了红珠子,坼殊的人形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这种拥有权势却不被权势所惑之人,先生不是早就见过了吗?否则,又怎会以这副模样屡屡踏入这破损之地。”
“是啊……早就见过!”坼殊抱起手,淡淡的笑了,“那个人,也不知是不是还漂泊在星海之上。”
“也是化神之人?”
“嗯。护天、守地、悯人,你们这些岽铭之陆养出来的小东西,真是可爱。只不过……守地的她还愿不愿意为你们付出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您不也说过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朗修衍笑着对那越发淡薄的人影行了辞别礼,“至少孟章会尽力而为。”
老车夫看了眼前方的弯道,敲了敲马车的木柱,提醒道:“老爷,转过个弯,就是望碑山的官道了!”
“那就停车吧。”车内传出声来。
等马车停稳后,莫坚掀开车帘看了看,回头问:“您孤身前去……会不会不安全?”
“那位可是修天大士的门下。”卞玄曦笑着下了马车,又制止跟上来的金不换和惊雷动,“你们也离远些。”
整了整衣衫,卞玄曦昂首挺胸,不紧不慢的走上弯道。果然,才转过弯去就看见朗修衍正笑盈盈的注视着他。
“草民朗修衍,参见陛下。”朗修衍微笑着对他的行见礼。
“先生说笑了!这荒郊野岭的……何来的草民,何来的陛下?”卞玄曦也向他行了见礼,如同老熟人一般,“倒是朗先生,身为修天大士的门下弟子,这是要折煞我这半只脚已入棺材的老头呀。”
朗修衍笑容戛然而止,拿出置镇球,抬起头看向他:“……卞先生,以身为祭痛苦的不止是肉身,还有魂魄……您,当真要亲自去做那种植人?”
“心甘情愿。”卞玄曦朝他伸出手去,“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您不是说……越快越好么。我便是那越快越好!”
朗修衍重新将笑容挂到脸上,将置镇球交了出去。
“您明明可以把我押去虚门。”
“若朗先生能亲力亲为,想必也不会书信于我了。”
“……多谢皇帝陛下的信任!”
“我早说了,这里可没有什么草民和皇帝。……咱们啊,都是在为这尘世分崩离析前,尽最后一份力!”
“不会的,化神的守地之人……她快回来了!”
“所以……岽铭之陆,有救了?”
“嗯,有救。”
两位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都红着双眼,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期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