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了子阳慧玉的马车从十里归居出来,回侯府的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就被慧玉叫了停。
跳下马车,她看着身边匆匆忙忙的行人和络绎不绝的车马,堵得发慌的情绪才得以舒缓。
她转过头,对着赶车的马夫微笑:“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可是……”马夫不安的看看周围,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姑娘,老爷嘱咐过了,一定要将您平安的送到侯府门口才行!”
“不碍事的,锦都城里每个犄角旮旯我都钻过,熟得很!丢不了!”慧玉又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安抚道:“而且这个时辰,离天黑还早,街上还有巡卫府的巡官巡守,很安全,不必担心!”
“可是……”
“不用可是!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两人又掰扯了好一阵,马夫实在拗不过,只好顺从她的安排驾车回头。
独自走了一路,子阳慧玉心不在焉的穿行在人群中。
突然,面前冒出来一个人……这人身着巡官公服,长了一双桃花眼,眼瞳如茶色的琉璃般熠熠生辉,样貌也生得俊秀漂亮。
“楚姑娘,身体可还安好?”
慧玉防备的上下打量着来人,警惕的问:“你认得我?”
“姑娘忘了?在下许琎,是将您带出摇香馆密道的巡卫府巡官。”
见来人笑得和善,又是曾经救过自己的府衙中人,慧玉赶紧卸掉防备行礼道谢:“原来是许巡官!慧玉谢过许巡官的相救之恩。”
“姑娘不必客气,那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许琎抱拳回礼,言笑晏晏:“姑娘这是要回家去吗?”
“对。”
“看这天色也晚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不必不必!”慧玉赶紧摆手,“许巡官想必还在职上,这街上人还多,不妨事的!”
许琎抿嘴轻笑,用下巴指向旁边:“姑娘走了这一路,就没发现身后跟了不少闲人么?”
慧玉转头一瞟……一群男人全都别过眼去。她这才想起,为了见卞沧临,自己今日不仅穿戴漂亮,还绘了容!
“……那就……劳烦许巡官了……”她尴尬的用衣袖遮住脸庞,又忙着行了一次谢礼,完全忘了应该给对方指示方向。
“姑娘不必客气,都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走吧。”许琎浅笑,以身体做挡将她藏在身侧,毫不犹豫的开路,似乎也没打算询问住址。
一路上许琎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路过一户商铺时,替她借了一顶帷帽为她戴上。
“谢谢。”隔着帽帘,她出声感谢。
许琎没吭声,只半晌后才低声问:“姑娘头上的木簪……是别人送的?”
慧玉碰了碰簪子,笑着点头应道:“嗯,定情之物,心上人所赠。”
“……那木质看起来很是特别啊……”
“许巡官还懂这个?”
“幼时邻居是个厉害的木匠,跟着学过识木认料……您这簪子使的料可不寻常!”
“是柒梓木。”
“柒梓木?……陆北有一木,生于僻崖之顶,静时萎靡,闹时高耸……”
“许巡官还读过岽铭录?”
“些许看过一些。没想到您的心上人还有些本事!这传说中的奇异之物都能得到……”
慧玉听着他的话,心底有了揣测,她掀开一点帽帘,看向他的眼睛:“许巡官也挺厉害的!坊市间流传的岽铭录抄本里,可没有相关柒梓木的记载。”
许琎也盯着她的眼睛,微微笑道:“坊市间的抄本也许没有,可我手上的抄本里……可是有的。楚姑娘若有兴趣,在下可以借给姑娘一阅。”
“那倒不必。”慧玉放下帽帘,继续前行:“许巡官是府衙里的人,定是比我的手段多些。”
“姑娘过谦了。”许琎几步追了上去,贴近她调侃:“听姑娘话里话外,明明是读过古本的人。怎能栽赃我的手段多呢?”
“世人都说,巡卫府里的巡官对于坊间的旁门左道十能通九……您身为巡官手段多是傍身技!我说的那些可都是实话,算不得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