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己回府时冻得瑟瑟发抖,她亲手为自己披上一件棉衣,眼神关切地看着自己。
像是自己立于冰天雪地之中,她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身后为自己撑伞时随口说的一句:“雪这么大,风那么冷,怎么站在这儿吹?”
“就是想吹点风雪。”我笑着对她说,她听了不再说话,哑然失笑,收了伞,一只手来牵我的手,与我并肩看雪。
……
当时冯云的手早已冰凉,她温暖的手牵他手的时候,他觉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他觉得,这便是世界上最美好最温暖的,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温暖正在平复他内心的慌乱不安,安慰他支离破碎的心。
她静静的抱着这个脆弱的男人,二人沉默无言,却好似跟对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感动极了,挂在眼角的泪因她而不争气,悄无声息的滑落脸颊,在面具的背后缓缓流淌。
不知不觉中眼泪缓缓流淌到他的下巴,无声垂直滴落,滴到那十指交扣的手上,她如被滚油烫了一般,身形一僵,随后把他抱得更紧,自己的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一阵微风吹来,青年感觉到了刺骨的冷,却因后面的人觉得好温暖,他迎着微风,似乎在吸收容忍着什么,她在他的身后仍旧沉默着,不知何时,他紧握的拳也慢慢松开。
他抬手,温柔的,慢慢的把在自己身前十指交扣的手拉开,他掉在她手指上的眼泪从之前的热到现在的冰冷了,而那双本来紧扣如锁的手,在他粗糙的手轻轻一拉中,顺势松开,似乎那双手就是钥匙。
她的手缓缓放下,走了几步到他的身前,他微低着头,沉默不语,她眼神关切,缓缓抬手温柔地摘下他的面具,他脸上挂着泪,却突然笑了,只是这笑难以察觉,又是在这样昏暗的地方,她没看清。
她从没有带帕子的习惯,此时此刻,只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擦去他眼角的泪,他半眯着眼,感动极了,任由她为自己擦泪,他看着熟悉的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看清一些,可此处昏暗,看不清她的眼神,然后他又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
冯云的神色心疼又欣慰,头埋在她脖颈的一侧,温柔的语气带着些许愧疚,却又藏不住那份来自内心的感动,可说出来的话却好似有些责怪,委屈极了:“你,你怎么那么笨呢?刚刚,你要是不喊的话,你就不会被那么多人嘲笑了……”
“我是你的妻,我怎么能假装不认识你呢?”雪晚云眼神坚定,回应着他的怀抱,紧紧的抱着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夫君,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丢下我,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一个人。”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因为那帮刺客毁了他的脸,所以这世界便待他有所不同,这般不同,当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雪晚云的话让冯云有些惭愧,但心里倍感温暖,如同被温泉包围一般,欣慰又欢喜,却又心疼,他情不自禁,似笑非笑,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告诉她,没事了,似乎她才是需要被安慰的人。
冯云想要说点什么,用只有她可以听见的声音,刚一张口却又说不出来,只把所有的话语融入在温暖的拥抱中。
她含着泪,没有说话,只紧紧的抱着他,但心里确实有些埋怨,她觉得,自己是他的妻,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应该带着自己,大家一起扛,比什么都强,可他却自己跑了。
她突然有种自己被抛弃了的奇怪感觉,难道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雪晚云这么想着,却把这份情绪压了下去,她知道他的顾虑,但是刚刚他没有带着自己一起走,这让她确实不舒服,她不希望他一个人扛。
感受着怀里的妻子,冯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温柔的说道:“好了,咱们回家吧?”
二人本是打算回家的,整个这么一出突然就更想回家了,雪晚云“嗯”了一声,缓缓放开他,慢慢为他重新戴上面具,随后牵起他的一只手,往他身旁后一点的方向挪了两步,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在告诉他与他同在!
那只温暖的手似乎给了他足够的勇气,让他敢于面对那喧嚣,鼓足勇气的他带着她转身往来时的喧嚣而去,夫妇俩携手并肩,沉默不语,在这昏暗的巷子里慢慢的走着。
随着他们一步步行走的动作,人们的欢声笑语离他们越来越近,万众喧嚣就在前方,那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
突然,原路返回的夫妇俩借着从民房透出来的微弱火光,看到了墙角边的一团,前方角落黑漆漆的一团虽然有些模糊,但看上去隐约像人形,而且体型很大。
“有人?”惊讶的冯云有些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人呢?可那真的好像是个人,雪晚云也有些惊讶:“好像是。”
夫妇二人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这个墙角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完全看不到的,可如今原路折返,借着民房窗户里照出来的微弱火光,刚好能把这个角落看清楚个大概,这么一想,这孩子也不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了,属实是巧。
夫妇二人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的手,快步走了过去,随着他们越靠越近,一股难闻的味道也变得浓烈了起来。
冯云用粗糙的大手去翻开那个好似人影的东西,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那是两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子,在这昏暗的墙角里,这两个孩子的样貌看不清。
冯云伸手触摸孩子的脸,可是孩子的脸就像冰冷的湖水一样,雪晚云顺手摸了另一个孩子,也是一样,那脸就好似冰天雪地,冷的令人心疼。
“这个还有气。”冯云顺是探了那小孩的鼻吸,庆幸的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雪晚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探了另一个小孩的鼻息:“这个也是。”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医馆,要不我们带这两个孩子过去看看?”雪晚云一边说一边把那昏迷不醒的孩子扶起,理所当然的看着冯云。
冯云把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裳脱了下来,把那小孩裹住,手里的动作不停,平静的声音响起:“我没看见,你带路。”
雪晚云“嗯”的同时,把身上的狐裘脱了下来,披到另外一个孩子身上,随后抱起那孩子健步如飞的往喧嚣而去,冯云抱着另一个孩子紧紧的跟随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