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其实也觉得不妥,只是你皇姐都决定了,咱们也不好逼她呀。”太后认真的说道:“你皇姐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她死了,否则这件事情她惦记一辈子。”
“母后,您怎么就不劝一劝呢?皇姐平常可是最听您的话呀。”皇上心急如焚的说道:“您说几句,她好歹能听进去一些啊!您这样由着她,你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太后无奈的笑了笑:“女大不中留啊,她之前也跟母后说不嫁,如今,却是最急的。她现在啊,是恨不得立刻就嫁给心心念念的大将军。”
“母后也劝过她了,她心意已决,所以今天母后是来当说客的。”太后平静的话语再次响起,皇上陷入了沉默。
“你皇姐不是小孩子,你能想到的那些顾虑她自然也都想到了,虽说的确是有些委屈她了,可你皇姐自己都想好了,咱们就别拦着她了。”太后心中顿痛,无奈的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
“你皇姐操劳了半辈子,她十六岁的时候,你和她跟着你皇兄出宫去了北境。后来你皇兄战死在北境,她开始坐镇北境,再后来,你当了皇帝,她又带兵去了南边,前前后后打了十几年的仗。如今安稳了,她也找到了想嫁的,咱们就成全她,让她开心开心,哀家啊,很想当外祖母。”
皇上一听,痛心疾首地揉了揉眉心,重重的叹了口气:“正是因为皇姐为朕,为着江山操劳了半生,所以朕更不能这样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她若是嫁给了安国公,那便成了天下的笑话,那她这一世英名就毁了,儿臣怎能看着她这样糟蹋自己?”
“母后知道,你看你皇姐这样难受,母后也难受,可你皇姐就是那个性子。她必然会来“求”婚旨,若是求不着,她也无奈你何。”太后喝了口茶,风轻云淡的说道:
“只不过从今往后她怕是也不会嫁人了。你要是能忍心看着你皇姐孤老终生的话,那你就别给他们圣旨。道理你其实都明白,母后知道,你只是不忍你皇姐嫁给那样的人,可你要明白,是你皇姐想嫁。”
“安国公在军中威望甚高,你皇姐要是嫁了他,军权就能握得更牢固,有她握着军权,你的皇位就坐的更稳当些。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给他弄些别的差事做也成。”
自古以来,当驸马的就不可能握着实权,即便有,也不会太大,通常情况下就只能做那些看上去体面的差事,可那些看着体面的差事实际上没什么权力,有的甚至可有可无。
太后吃着点心,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既是有想娶你皇姐的意思,那自是做好了当驸马的准备。驸马不能握兵权,这是规矩。”
“母后也问过他,问他舍不舍得兵权,甘心当驸马吗?他说,兵是保家护国的,权不是他的,是国家的,是陛下的,陛下只是赐予了他权力。他还说,手上有了权利,是会有些舍不得,但比起权利,他更想要你皇姐,既是有规矩,他自当遵从,只愿做个无实权的富贵闲人陪着你皇姐。”
“这回答很诚恳,母后觉着他实在。你皇姐现在对他是死心塌地,你别看他现在破了相,可你皇姐放着这么多男子不挑非挑他,那他自有他的过人之处。所以,皇儿,你好好想想,这事不能拖太久,你们俩的关系别搞僵了。”
“你皇姐虽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寻死觅活。但你若是断了她的姻缘,她也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待你,心里多多少少会不满,明白吗?母后就你们这俩孩子,你们要是不和,母后这以后可怎么办呀?”
皇上无奈的叹口气,沉默不语,太后不再说话。
……
齐天殿内,沉默不语的皇上正坐在雕花金龙桌案的一侧,等待着长公主的到来。
没一会儿,就有一名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长公主殿下到了。”
“你们都出去吧。”皇上一语言罢,太监宫女们全都退了出去,雪晚云恰在此时进来,因只是私人谈话,不是什么公众场合,所以雪晚云并未着宫装,只穿了平常最爱的装束。
女子身形魁梧,不胖也不瘦,头上的玉冠熠熠生辉,乌黑的长发半束着,白衣如雪,交叉的领口和窄袖都用银线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红边黑底的大带上用金丝绣着精美的花纹,脚上穿的黑靴只露出一小截。
“臣,拜见陛下。”因为雪晚云曾被特许见君不跪,所以此时她只是恭敬的拱了拱手。
“皇姐坐吧。”皇上神色平静,雪晚云谢过之后,平静的坐到了他的旁边。
皇上没再说话,雪晚云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倒茶。
最终,还是皇上忍不住掀开了口,他一条手臂放在桌案上,身子往雪晚云那边压了压,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眼神里似乎还有前几天在太后那的不可思议,试探的语气好似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一样:
“你,你真的要选他?”
正自顾自倒茶的雪晚云平静的“嗯”了一声。
“皇姐,朕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
“无需考虑。”雪晚云哑然失笑,语气仍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