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晚云在抱住冯云的瞬间,眼角的泪源源不断的缓缓流淌,一滴又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有了回报,心中的欢喜和酸楚无以言表。
她笑的心满意足,好似忘记了世界,忘记了时间,心里眼里都只有怀里这个心心念念却又伤痕累累的男人。刚刚听到冯云的表明心意,她很激动,感觉很意外,却又并不那么意外,所以立马就信了。
冯云心里暖暖的,感觉像猫挠一般,痒痒的,鼻尖还有些发酸,情不自禁的搂上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后背,由着她抱着自己哭,时不时轻轻拍拍她的背,自己却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她一起流了泪。
二人紧紧相拥,流着泪,沉默无言,半刻钟后,二人一一不舍放开对方,两颗激动的心归于平静,但那份喜悦在二人心中久久不散。
两人再次坐下,雪晚云坐的位置不再是桌案的一侧,而是在冯云的前方一侧,雪晚云高兴极了,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嘴角时不时的上扬,笑得宛如初春的花,忽觉耳根有些发烫,脸颊也开始泛起红晕。
她笑的自信且毫不掩饰,一只手握着冯云粗糙的手,有些害羞的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再跟我说吗?”
冯云微低着头,沉默着,不怎么敢看她的眼,但因为曾经混迹风月场所,所以冯云对她这委婉地暗示心知肚明,突然有些紧张,手心开始冒汗,似乎接下来要做很艰难的事。
雪晚云也不介意冯云回避自己,就静静的盯着他,痴迷热烈的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生怕会错过什么很难观察的微表情,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这微低着头的男子,稀罕的宛如珍宝一般。
若是有人在场,看见一个女子这样看着一个男子,那定然会脱口而出一句:“这姑娘简直是不知羞耻,谁家的?”
“殿下,末将,想让您看看末将的脸,您,想看吗?”冯云鼓足了勇气,终于把这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是心里却忍不住的紧张,小心翼翼的语气透着不自信。
此时此刻的空气都凝固了,冯云心里有一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殿下无法接受自己,会因为自己的相貌选择退缩,那自己又成一个笑话了。
虽然只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但这个想法就好像一根刺一样,让他的心忐忑不安。
“大将军说哪儿的话,我一直想看的,等很久了。”听到雪晚云的话,冯云回过神来,却见她已到自己身前,冯云更紧张了,下意识的摸了摸桌案的边缘,冯云坐着,那桌案高度只到他的腰。
那身形魁梧的女子优雅的,缓缓的单膝下跪,炽热的眼深情的仰望着坐在面前的青年,慢慢伸出双手往他的脸寻去,一颗心激动万分,一双手微微颤抖,明明两手空空,那女子却感觉重如泰山。
突然,两只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那女子的双手,女子的手没有那么粗糙,但也算不上什么纤纤玉手之类的。
青年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一颗心胡乱的跳,有些紧张,艰难的说道:“你,你先把眼睛闭上。先摸一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别吓着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心针扎一般的疼,然后听话的,乖乖的就闭上了眼,青年慢慢松了手,缓缓闭上眼,眉紧皱着,紧张的把头往前低了低。
那女子很快就摸到了那冰冷的面具,银虎面具硬硬的,冰冷的令人窒息和心痛,她摸着面具上雕刻的猛虎纹路和光滑的一块块,心里揪着的疼。
她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呼吸也微微粗重了一些,慢慢把手往面具后伸去,轻易的就把面具揭开,一手摸着桌案,然后缓缓把面具放到桌案上,随后在上手轻轻的,慢慢抚摸那青年的脸,温柔而小心。
她一手摸上青年的脸,手指触碰之处刚好就是青年闭着的眼,她缓缓向周围摸去,摸到了一道疤痕,然后又一道疤痕,慢慢的,摸到了那两道疤痕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中把疤痕的轮廓摸了出来。
她没有睁眼看那两道伤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摸到的时候心还是那么的痛。
她难以想象这两道疤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更难以想象,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看他现在的脸,太好了,他现在算是把心交给自己了,他终于把心交给自己了。
那女子这般想着,心里暗道:“你终于肯了,太好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她摸上他闭着的眼,摸上他紧皱的眉,摸上他满是胡渣的下巴,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感知他紧张不安的情绪,心里刀割一般的疼,软的一塌糊涂,情不自禁的,眼角忽地就流下两滴滚烫的泪。
“我摸到了,现在,我可以看吗?”女子的声音微微颤抖,青年哑哑的“嗯”了一声。
她那满是泪水的眼缓缓睁开,滚烫的泪模糊了视线,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终是看清楚了青年现在的面容。
看到青年现在的脸,她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他还是他,只是,那张脸已不是曾经那张还算俊的脸,那两道疤确实难看,特别刺眼。
想着他这些年的痛苦,她不由自主的想安慰他,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那他不再俊的脸,抚摸着那两道已然愈合却永远抹不去的疤痕,源源不断的泪水难以克制,哭得泣不成声,恨不能把真凶错过杨辉。
青年闻她哭声,忍不住睁了眼,血红的双眸对上她心疼的眼神,女子见青年神色还算平静,心就更疼了,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哭却无声,只留两行温热的泪。
青年心疼极了,又像开了一百朵花一样高兴,所以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的脸,摸上那满脸泪水,摸上她的睫毛,她湿热的眼,她紧皱的眉,时不时抚摸她的背,耐心的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伤已经好了,不疼……”
那女子一听,身子僵了僵,然后用力把他抱得更紧了,身体颤抖着,哭的泣不成声,那句话就好像无数把刀,一刀一刀地砍着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呼吸,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