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玖娘发现她深夜还亮着灯,才把她叫醒,拉她到床上去睡。
她迷迷糊糊,仍旧攥着他送来的纸条。
也没能睡多久。
天还未亮,她就被拉了起来。
算起来,后面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从白日,恍恍惚惚到黄昏,她也从姜府,到了淮阳侯府。
盖头里和盖头外就好像两个世界,外头喧嚣不已,而她眼前只有一片红。
眼睛被遮挡,她就只能感受到轿子微小的颠簸,还有沈琮伸出来的,带着丝丝汗意的手。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到新房中的。
僵着身子坐了一天,盖头掀开,沈琮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
姜令华有些莫名其妙。
他把镜子端过来,她才发现是天气太热,脸上擦的粉被汗水晕染,看起来黑一块白一块,实在有些吓人。
她抓了抓脸,有些尴尬。
范琮一边笑,一边给她打了水。
看着她擦干净脸上的粉,露出黑了许多的皮肤,他感叹:“这得在外头吃多少苦啊。”
姜令华眨了眨眼,笑道:“也还行,就是路上见了太多,有些感慨。”
“这年代,穷人的命都苦。”范琮叹息一声。
他既庆幸自己生在富贵人家,又常常因为无法改变现状而难受。
这样的话题始终跟今日的气氛不符,姜令华不愿意再说:“天色已晚,我先去洗漱。”
范琮抓了抓脑袋:“行。”
……
范琮沐浴后,便见到姜令华正在将一个箱子推到床下。
他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姜令华的嫁妆箱子全部归在院子里,只有这个箱子,随着她一起,放入了新房。
姜令华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又把箱子拉出来。
“我在外头给你带了些东西,忘记给你了。”
她没发现自己像是沾染了他总是给她带东西的习惯,总之,在外头见到那些东西,自然而然想到范琮,就自然而然地买了回来。
范琮意外瞟到箱子里有许多他送她的小玩意儿,那些东西都被保存得好好的。
他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姜令华拿出一匹月白色细布,上面有一些银色暗纹,是浪花形状。
“当时看到有位妇人在纺布,她的手是真的巧,这些纹样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这个可以给他拿去做衣服。
她又拿出一柄折扇:“那日在山上恰好遇见朝霞洒落,层林尽染,那景色真好看,就给你画成了扇面。”
……
她零零碎碎掏出好几样东西,之后才反应过来,问他可喜欢。
范琮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都喜欢,没有哪个不喜欢的。”
本来,只要是她送的松东西,他都会喜欢。
但是她竟然样样都送到了他心坎上。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欢喜的了。
他拿着这一堆东西,现在没法用的就仔细收好,能用的东西就放在够得着的地方,明天就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