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华对粮价也没有了解，疑惑地看着他。

“斗米千钱。”

姜令华身上的银子到还能支撑些时日，但是，送粮来的船还有些日子才能到，估计是熬不到那个时候的。

平先生建议：“把这孩子送到育幼堂吧。”

说起育幼堂，姜令华倒是浮现出另一层担忧：“育幼堂那么多孩子，这灾年可怎么办……”

两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育幼堂在北边开始建立，逐步往南边扩张，故而，南边的育幼堂数目更少，整个綦州只有一个育幼堂。

只要随便打听打听，就能找到育幼堂的位置。

等到了地方，便见育幼堂大门紧闭，门口有两队壮年男子把守，时不时还有巡逻队伍行走。

看起来不像是收养孤儿的地方，反倒像戒备森严的重地。

他们前边有一个瘦小的男子，躲在树后，远远看了眼育幼堂。

他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警惕地回头，看到他们也带着孩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你的孩子？”平先生沉声问道。

“嘘！你小声点！”矮小男人看了看远处的动静，见育幼堂的守卫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对，这是我的孩子，”男人压低声音道，“你们也是来扔孩子的？”

他看了眼平先生牵着的小傻子，更加放松了。

此刻，他想的是，他的孩子那么聪明，育幼堂要收，肯定也收他的孩子才对。

姜令华目光动了动，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现在育幼堂还收不收孩子。”

“早就不收了。我这不是得想办法吗？悄悄把孩子放在这里，我跑了，他们也不忍心孩子饿死。”

“这小姑娘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不负责的父亲。”平先生没有遮掩话中的鄙夷。

那男人立马恼了：“看你们穿得整整齐齐，也不像到了养不起孩子的地步，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他“呸”了一声，像是不信任他们，放弃了本来都打算，抱着孩子离开了。

姜令华看向平先生：“师父是为了激他，好让他把孩子带回去？”

“就算这次失败，他下次还会再来。”平先生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为什么……”姜令华看出来，他确确实实是故意说出那句话。

平先生摸了摸小傻子的脑袋，小傻子什么都不懂，只以为他跟他打招呼，抬起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平先生抿抿唇，悲切道：“他已经饿得走路发飘，但他怀里的小姑娘脸颊上还有点肉，他应当不是个太坏的父亲。若不是走投无路，他肯定不会扔孩子。”

姜令华想起路上遇见的灾民。

他们饿得看见什么能吃的都两眼放绿光，若是男人真的不是个好父亲，小姑娘早就成了他的腹中餐，亦或者被随意丢弃在某个地方，死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平先生意味不明道：“要怪，就怪那些作恶之人吧。”

姜令华明白。

他是在逼她看清楚姜彻做的孽。

逼她成为姜彻的报应。

他要的，是她的善心和人性最后化作扎向父亲的刀。

他的做法是有效的。

姜令华没办法怪他。

真真切切看到姜彻的不顾后果和自私，她只会对他更恨、更狠。

她沉默片刻，毅然道：“师父放心，报应会来的。”

如果没有，那她亲手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