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卡尔和娄初白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娄湛的嘴角彻底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卡尔像是没有察觉到娄湛散发出来的冷气， 自顾自地坐下后就开始给娄初白夹菜。对此娄初白还是很给面子地吃掉了，毕竟能亲眼看见娄湛不爽的样子他还是蛮喜欢的。

娄初白像是没有发现娄湛此刻并不美妙的心情，一边吃饭一边随意地和卡尔聊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和刚刚由娄湛主导下两人间那种礼节性的愉快交谈截然不同，娄初白和卡尔的对话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时候卡尔脑筋跳的很快，从一个话题突然就转到另一个话题，娄初白也只是略微思索一下便能接上他的话。

在学校的那段时关给他们培养了足够多的默契，一个小动作，对方就知道什么意思。

娄湛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握住扇骨的手却用力地收紧，用螺纹云母精炼而成的法器被他捏的吱呀作响。

甩开扇子一瞬间发出的音爆引起了整个飞船的细微的颤动，这是娄湛极力压制自己灵力的作用下产生的后果。

无形的灵压弥漫了整个餐厅，在这片领域里普通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娄初白和卡尔显然不是普通人，依旧镇静自若地用餐，但是他们似乎才发现忽略了这位尊贵的客人。

娄湛只是展开扇子，轻轻给自己扇了扇风，脸上便又挂起笑容，“我吃好了，两位请随意。”

作为主人的卡尔自然开口：“亲王阁下不要介意，我和小白平日里随意惯了，如果有什么没有招待好的地方还望亲王阁下不要放在心上。”

上次娄湛和卡尔的谈话娄初白完全没有参与，所以在听到卡尔这个一个壮汉看起来竟然会极了这些装腔作势的官腔，娄初白一时间有点刮目相看的意味。

虽然这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娄湛莫名地从这里听出了一丝针对的意思，明明只是普通的客套话，却又夹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他甚至在一瞬间有一种被阴暗又扭曲的毒蛇盯上的感觉，身体下的肌肉条件反射地绷紧。

娄湛站了起来，娄初白和卡尔自然也不好继续，也跟着站起身。

“首领大人招待的很好，我很期待接下来在这里的日子，还要多谢款待了。”

餐厅占地很大，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用餐，娄湛在离开的时候却偏要从卡尔那边经过。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娄湛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卡尔也完全没有避让的举动。

王对王，向来没有谁后退一步的说法。

两人间的表面功夫因为和约的签订维持得很好，可是现在好像突然踩到了一根不可触碰的底线，双方的矛盾都被激化出来。

娄湛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引信，点燃了这个火药桶。

在两人即将撞上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强大的冲击波将室内的一切化为粉末，但是却都很有默契地绕过了娄初白所站的位置。

灵力和精神力两者本就是属于不同的能量体系中，二者相生相克，彼此制衡又彼此进步。

二者的碰撞显然不亚于用水火相交融，水流想浇灭火焰，而火焰却想蒸干水流。

娄初白虽然对娄湛吃瘪的场面乐于见成，但是他也不想因小失大，现在如果议会向反叛军宣战，他在这里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说实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也不好意思继续摸鱼啊。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娄初白立刻插到两人中间，“亲王阁下自重，现在可不是什么开战的好时机。”

娄湛身上的气息一收，好似刚刚那场一触即发的战争不是他挑起的，他的视线从卡尔身上移到娄初白的脸上。

直直望进那双带着警惕的黑眸。

多么相似的感觉啊，他好像一见到这个人，那种和面对初白时一模一样的感觉便冒了出来。

“土生土长的洲楚人很少有黑发黑眸的存在，白倒是更像天澜人。”

娄湛拿起扇子，但被卡尔一手握住。

娄湛的眉头皱了一下，显然他是很讨厌陌生人的触碰的，尤其是看起来就不顺眼的卡尔。

“小白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对这件事纠缠不休，否则的话，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卡尔的神情终于冷了下来，娄初白的表情一愣，他还没见过卡尔如此生气的模样。

对于娄湛在找他这件事，娄初白甚至感到有些意外。

在当初布下局后，娄初白就已经准备和过去做个了断，按照他的预想，娄湛在知道他的死讯后，应该经受和自己上世一样的万念俱灰，在悔恨中潦度余生。

娄湛在找人，而且这个人名字里也有一个白，甚至从天澜跑到洲楚来找人。

娄初白的神色一瞬间变幻莫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害怕娄湛认出自己完全是出于一种居安思危的意识。

可是在知道娄湛真的在找自己的那一刻，娄初白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或许是宇文铭城那边发现了他当时故意留下的破绽。

但这想法立刻被娄初白否定，不应该的，按照宇文铭城的性格，他是断不会和娄湛合作的。

总之不管娄湛是在什么地方得到得到的消息，这里已经不宜久留了，不光是来自真的被娄湛发现的危机，还有卡尔的身份也让他望而却步。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他原本看卡尔的性格应该会是个理想伴侣，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也没打算放弃。

但是照现在看来卡尔可能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表现的那么无害，反叛军的首领会是什么良善之人，若是惹上他，恐怕就要又添一个大麻烦。

现在娄初白十分庆幸当时自己的突发奇想，还没有展开攻略卡尔的行为，现在离开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想到这两次仗着娄湛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放飞自我的作死行为，娄初白真想给自己两耳刮。

娄湛并没有理会斯特林的威胁，在经过娄初白身边的时候特意停下，贴着他的耳朵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从头到尾没看卡尔一眼。

只一瞬间，娄初白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他清楚地听到娄湛在他耳旁说了什么。

“小白，你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