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在章台宫发泄了一番后,就动身来到了关押袁隗的天牢。他觉得这份痛苦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受,得找个人分担。
其实相比起来,袁氏的损失要比他大的多。他只是增加的几个强大敌人,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袁氏不同,袁绍和袁术是袁家最有能力的两个接班人,再加上这次政变的失利,袁家很可能会陷入后继无人的窘境。
“陛下来了。”袁隗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见到刘辩到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似乎他并不担心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结局。
又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也许,他早已预料到这次政变无法成功,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袁绍和袁术拥有名正言顺举旗的借口。
刘辩有此猜测,于是笑道:“朕很好奇,太傅发动这次政变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自己会失败,但却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死为后辈铺路,对吗?”
袁隗笑了笑,不置可否,而是反问道:“陛下藏得很深,所有人,包括先帝都被你骗了。只是老夫有些好奇,那些来历不明的军队当真是先帝留下的吗?”
他为官几十年,自问对先帝还是很了解的。
那个男人在继位之初还算勤勉,不过在当了几年的皇帝后,很快被酒色腐蚀的心志,选择了享乐,否则也不会搞得天下大乱。
所以袁隗更倾向于,这是面前的年轻天子这些年所做的准备。
刘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
“朕有一个对太傅而言十分重要的消息,不知太傅可愿听一听?”
袁隗见他神情,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点头道:“愿闻其详。”
“袁绍死了,袁术也死了袁家的霸业,完了!”
用直白的话语,说出最残酷的话,刘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酷,这个消息对面前这位老人的打击可想而知。
袁隗闻言,只觉得胸中郁结无比,面上却极力维持平静。
“如果陛下只是为了气一气老臣,那大可不必,此事荒诞至极,陛下以为老臣会信吗?”
他一边说着,同时暗自思索这番话的可信度。
本初,公路都已经远离洛阳,身边护卫无数,就算锦衣卫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洛阳之外。
就算就算锦衣卫手段了得,本初与公路其中一人一时大意,也不可能同时中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袁隗仍自我安慰着。
刘辩从怀中掏出锦衣卫的奏报丢在地上,冷笑道:“太傅觉得朕有必要骗你吗?”看着袁隗极力隐藏的情绪,他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快意。
让你们造反,让你们不听话,如果不是你们处处和朕作对,朱元璋他们又怎会有机可乘?
袁隗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悲伤,颤抖着拿起奏报。
噗。
片刻后,老人一口老血喷出,老泪纵横。
“哀哉吾儿,痛哉吾儿,天亡我袁家噗!”
这个时代的人将家族传承看得很重,袁隗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亡,却无法忽视家族的未来。
他之所以能够做的坦然赴死,就是因为认为两个继承人都已经十分优秀,只要有一个能站出来,袁家就能继续传承下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然而这位老人毕竟当了袁氏家族多年的掌舵人,心境早已达到了超乎常人的地步,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袁氏家族的未来需要有一个人来延续。
“老臣犯下弥天大罪,死不足惜,袁氏效忠大汉多年,请陛下法外开恩,给袁家就一道香火。”
袁隗果断下跪,见刘辩没反应,又道:“袁家愿意将家产,土地奉上一半,助陛下讨伐乱贼,只求陛下让饶恕吾儿袁胤。”
他是有儿子的,只是这个儿子的能力过于平庸,别说袁绍,就连袁术也比不上。
世家为了传承,往往会选择最有能力的后辈继承家业,至少在袁隗这里是这样。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在这大争之世,并不足以守护家族基业。
但今时不同往日,袁绍袁术尽亡,只能退而求次。
正应了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得不说,袁氏家族的一半家产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袁隗抓住了刘辩的软肋。知道这位年轻的天子面对的处境,大汉接下来必然要南征北战,这其中少不了钱粮的支持。
刘辩笑道:“朕该如何饶恕你袁家?”
其实他此行也不算是为了刺激袁隗,另一个目的正是借这件事收揽袁家的底蕴。
权力之争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比起朱元璋,李世民等人的威胁,袁氏家族已经不值一提。
袁隗一脸悲愤道:“陛下,老臣无意谋反,只是被那帮乱贼挟持,请陛下明鉴。”
不愧是沉浮官场多年的老人,很快想出对策。
以袁家的影响力,只要刘辩下旨,再加上袁氏众多门生的维护,这次政变很快就会被逆转。
这就是那句“黑的也能变成白的”,而且这是双赢的结果。刘辩不用背负残害老人的罪名,袁家也能重获生机。
“可,朕如何让袁胤以及袁氏一众门生故吏相信朕?”
“老臣即刻修书一封,陛下派人将书信送到洛阳城内的甄氏商行即可。”
原来袁家和甄家的联姻并不是偶然,而且很早以前就勾结到一起去了。
刘辩站起身,淡然道:“朕会下旨昭告天下,老太傅被乱贼裹挟谋反,悲愤之下以死谢罪。至于老太傅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朕提醒了吧?”
“老臣明白!”
袁隗自然能听懂刘辩的暗示,袁家可以留一道香火,他却必须死!
一个群龙无首的袁家不足为虑,袁隗这个老狐狸却能给刘辩带来麻烦。
半个时辰后,袁隗在天牢里上吊自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一封信送到甄氏家族的商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