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刻钟，水面开阔起来，俨然已经出了芦苇荡了。

抬眼望去，不远处有几艘高高的游船。

杜陶划着小舟停在了一艘二层高的画舫底下，等着上面垂下一截绳梯。将装有清如的麻袋往肩上一抗，杜陶很快爬了上去。

到了船面上，等着的几个守卫将杜陶上下一搜，随即才放行。

屋内，杜陶将麻袋往地上一抛，顿时传来沉沉的落地声。上首是个妩媚至极的女人，见杜陶如此粗鲁，不由得皱起眉头。

“干什么？把人摔坏了可怎么好，我可是已经付过钱了的。”

杜陶疲惫的扯出一抹笑：“摔不死，放心好了，左不过竹夫人你还要调教的，没那么快见客。”

竹夫人眉头轻蹙，仿若眉眼间聚起了一层薄雾，万分不忍道：“我是心疼女人的人，可不像你不喜欢女人的，给我看看货吧。”

杜陶脸色阴晴不定，随即将麻袋解开，清如惶恐地露出头来，四下惊恐的看向众人。

竹夫人眼前一亮，“哎哟，蛮好的哎，盘靓条顺，只可惜年纪不小，要是小小的十几岁就更好咯。”

吴侬软语，竹夫人纤白如玉的手涂着鲜红的丹寇，轻轻挑起了清如的下巴仔细端详，“啧啧，就是她哩，肯定能成为我们花魁的哟。”

清如心里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什么烟花柳巷之地，自己被抓到这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惜嘴里堵着麻布，清如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竹夫人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巧的扇着，对清如的长相十分满意，随即招来手下人，“阿坚啊，去算钱，我只给了定金的。”

杜陶谢绝了，只是恶狠狠道：“竹夫人，我不要钱，我只求你一件事。”

竹夫人笑意盈盈，眼波流转，“你说啊，我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

杜陶怨愤的瞪着清如道：“她是我仇人，我丈夫就是折在了她手里。我不要钱，甚至可以给你钱，我只有一个要求，永远不许她出秦淮楼，我要她卖到死。”

竹夫人拿起扇面遮了一下轻笑的下半张脸，随即道：“你知道的哎，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不会管姑娘们的去处的，万一哪个大人物瞧上了她要去做姨太太，我也是不能拦的。”

杜陶立刻将麻袋收起，神色冷淡，“竹夫人，我是先收了你的钱，我不愿意坏了规矩才先来你这儿，如今货也看过了，生意既然谈不拢，我再去下家就是，告辞。”

说罢立刻要开拔，竹夫人素手轻抬，数十把刀就横在了面前，门口还有黑漆漆的洞口对准自己。杜陶怒道：“你这是要黑吃黑？”

竹夫人掩唇一笑，“怎么能这么说呢，只是谈谈生意罢了。”声音轻柔婉转，出口的话却不容拒绝，“你是知道我们的，一向平易近人，如今是好好谈生意罢了，你何必动气呢。”

杜陶脸色不好看，却忌惮着竹夫人，闻言退后一步道：“你的意思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竹夫人似是站累了，自顾自坐下了，然后倚着靠背道：“这个女孩儿是什么来路？谁家的女儿？”

杜陶道：“无名小卒。”

竹夫人嗤笑：“哎哟，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了，要知道我们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这达官贵人的关系哪个不是盘根错节的？这么漂亮的女人，不会是农家养出来的。要真是无名小卒，这样的美人应该在十岁以下，不然光是农活儿就已经坏了这身皮肉了。”

杜陶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想了想，删繁就简的说了，“这女人是四方城人，家里开了个铺子，不算有钱。本姓吕，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四方城里有没有这么一户有钱人家。”

竹夫人瞧着清如的脸色，片刻后才下决定，“暂且信你一回，下去休息吧。”

杜陶被请了出去，竹夫人居高临下审视着清如，既美艳又无情。

清如被绑着手堵着嘴，万分惊恐的盯着竹夫人，难道今天逃不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