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圣旨下定让傅泽安接下此事,赶早不赶晚,她想此时便去一趟尚书府。
如今盛家上下仍有些人心惶惶,自然也是需要安抚的时候。
盛相遂点点头,吩咐了两个暗卫随行,又着人备了马车送她出去。
谢离从盛府一路离开,走过长街,却没进太子府,转路进了皇宫。
太子及冠后搬出了皇宫,平日大多住在太子府,但东宫之内陈设依旧,他偶然也会回来待一待。
今日入了东宫,谢离换下这一身沾了风尘的衣衫,着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袍,便入了乾清宫。
谢离是先后娘娘唯一的嫡子,自出生便受尽荣宠,如此近二十年,得尽天下风光。
先后命薄,人去的早,谢离是个冷淡的性子,平日不怎么与皇帝亲近,可皇帝从不在意这些,封地一给就给了三座城池,后来太子之位朝政大权拱手相让,生生用这些东西压住了宫里宫外的流言。
流言什么?
——自然是先后娘娘曾在立后之前就与人相爱孕子,后来才嫁给皇帝做了皇后,腹中血脉谢离并非皇帝亲生子。
流言曾沸沸扬扬地传过一阵,后来给了封地之后又立了太子,才渐渐有人搁下了心头的怀疑。
乾清宫外的总管一见是谢离来了,顿时便笑着迎上去。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皇上说了,您来了不必通传,直接进去就是。”
谢离颔首,推开门走了进去。
皇帝早等在桌案前,见得他来,搁下手中的朱笔。
“我儿有几日没来了。”
皇帝人到中年,却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在谢离面前完全看不出一副对外的残暴样子,看似只是个慈父一般。
谢离依着规矩行了礼,语气也缓和了些。
“近些日子忙着。”
刚从封地办完事回来的确是忙,要不是江敛来了信,他也懒得冒雨往傅府一趟救盛家和盛怀宁。
皇帝闻言关怀地问了几句,谢离一一答过,便提及了正事。
谢离亲自救下了盛家女,傅泽安紧接着就入宫带了谢离的意思,要他下旨暂缓盛家一案,重新翻查。
他虽心有疑惑,但如此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盛家兵符已缴,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何况这个儿子少向他要些什么东西。
下了圣旨,皇帝便在宫中等着谢离过来。
听得他问,谢离倦怠地抬起眼说道。
“父皇虽有意打压世家,但江盛两家一向交好,如今江家仍在外与北齐有战事,不可轻易寒了臣心。”
寥寥数语,便点到了其中最辛辣的关键。
“盛家反叛一事仍有待商榷,其中可推敲的地方多之又多。”
这件事看似铁证如山,实则细查下去未必不能查的出端倪。
皇帝并非真正昏庸信了魏司马的话,想借此打压世家权势才是真的。
但打压世家有利有弊,于谢离看来,弊端大过好处。
他话点到为止,皇帝也默了默,随即看向谢离。
“我儿说的也对。”
魏司马是抓着了他想打压世家的心思,推波助澜递上了伪证,他多少有些意动。
这一朝才立朝没过多久,先朝余孽未完全清除,朝堂之上又有世家权势过大,攘外必先安内,他想快刀斩乱麻将内乱除了。
才有些心急了。
“且等泽安查清楚了此案,父皇再做决定不迟。”
他心中的念头才起,谢离又看过来一眼,说道。
“至于此时,父皇若真想暂且安抚盛家,不如先将皇后接回来。”
他三言两语说罢,皇帝便颔首,没再犹豫,着人往外去接了皇后。
“另外,魏家长子的事……”
皇帝微微皱眉,问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