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离市局门口的时候,顾岩燃突然后悔了,她将手扣在车门上,欲言又止。
连致撇头看向脸上挂着泪痕的顾岩燃,他沉下眸子猜出了她的心思。
可连致不愿再放手,他心疼她,怕她不打一声招呼的走,更怕她为了所谓的理想和信念丢了一条命。
连致攥紧方向盘,将车停在道边。他和顾岩燃面对面,抬手擦去她脸上最后一滴泪。
不等顾岩燃开口,连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语气恳求,“顾岩燃,你说的,回家,不能反悔。”
顾岩燃抓着连致的肩膀,她睫毛上挂着泪珠,脸蹭了蹭他的脖子说:“那怎么办……我还真反悔了。”
“顾岩燃,你真的很不负责任。”连致的话好似在怨恨顾岩燃,他捧起她的脸吻了过去,惩罚性的咬了她的唇。
顾岩燃没躲,她的手抚上他的发丝,含情的眼眸悄然闭着,和他缠绵悱恻。
是啊,不负责。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对一人负责,就要弃国家,党和人民于不顾。权衡利弊,孰重孰轻,顾岩燃很明白,她永远将国家情怀放置第一位。
对她来说,警察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份信仰。就算警徽没有挂在胸前,也永远高悬心中。
顾岩燃对上连致的伪桃花眼柔情似水,她神情悲伤,有些哽咽道:“阿致,这个城市正在被毒品侵蚀,我不能视而不见,这也是不负责任的。我们有家,别人也一样有,你忍心他们被毒品害得家破人亡吗?”
连致攥紧拳头,手臂青筋暴起。他沉默了,仿佛顾岩燃问了一个无解难题。
顾岩燃眼里浮现对未来的憧憬,她讲述着,“起初,我接到这份任务的时候,我是犹豫的,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豁出命。可后来我听见吴罪讲述的缉毒警们的事迹,我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阿致,危险的事总要有人去做,我不去,他不去,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就毁了。”
连致含情的眸子沉下,他抓住她的手,声音哑着,“什么原因,你非去不可?这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人,地球离了你也还能转。可我离了你,就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阿致,你说的对。”顾岩燃回握住他的手,“其实除了我和你说的这些,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在吴罪没找上我的时候,龙震就盯上我了。我只是顺风而下,为毒枭效命和为国家效命我还是会选的。阿致,就算我们回家了,远离了云樵市,你觉得龙震会放过我吗?早晚都要死,不去拼一把我不甘心。吴罪放弃了我,我自己不能放弃我自己。”
连致很愿意承认自己没有顾岩燃那么大的大局观,他的第一位永远是顾岩燃,其次才是国家。
“吴罪放弃你,怀疑你,你还效命于他?”他退避其后,换了话术。
他想也许是他太自信了,在顾岩燃心里他永远排不上第一位。没关系,有一席之地就好。
可在顾岩燃心里他与国家同等重要,他不问,她不说,答案就永远是未知的。
顾岩燃摇摇头,“我效命的不是他,我效命的是国家,是党,是人民。吴罪身居高位,怀疑我,我理解,他不能拿别的警员的命去赌。我只是一时委屈,发泄出来就都好了。阿致,他没错的。”
连致将难过压抑的情绪藏于心底,他挤出笑容故作轻松的问:“说真的,你从没和我讲过吴罪是怎么联系到你的,你又是怎么当的卧底,和我说说吧,我想听。”
顾岩燃就知道连致会理解她,她挂着笑意说:“成,我讲给你听。说起来,吴罪当时还拦过我呢,可后来还是定下了我。”
那还是顾岩燃临近毕业季时发生的事呢,她就读于云樵市警校,当时因家中琐事请了一段假在明阳市处理私事。
吴罪是通过警校的马老师联系到顾岩燃的,她当时连夜买的飞机票回的学校。
一回到学校,顾岩燃行李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马老师拽到了一间会议室。
马老师指了指铁门,“他就在里面,你赶紧进去吧。人家指名见你,你好好表现,以后进了市局工作可别忘了我。”
顾岩燃披肩长发,表情肆意嚣张,她坐在行李箱上玩,笑眯眯的问:“那肯定啊,您不进去吗?”
马老师催促,“人家局长是见你,又不是见我,快进去吧。”
顾岩燃真当成了局长来挖人,毕竟她可是云樵市警校第一名,被大人物找上门也正常。
她卷着发丝从行李箱上蹦了下来,神态慵懒,“您这整的像我和地下党接头似的,成,那我先进去了。”
走进会议室,见到吴罪的第一面,顾岩燃先是打量了一番,她双手抱在一起,表情俏皮。
出于基本的礼貌,顾岩燃说:“您好。就是您点名要见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的吴罪还没满头白发,他慈眉善目对着顾岩燃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云樵市公安局局长吴罪。我看了你的基本资料和各科成绩,觉得你十分优秀,所以……我就明说了,我手里有个案子,握了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通过我局集体商议,决定安插一名卧底配合破案,尽早捕获犯罪头目。”
顾岩燃算是听明白了,她直接问:“所以你需要一个背景干净,没入社会的大学生前去当卧底?”
吴罪说:“没错,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
顾岩燃眼珠一转,“我没说不同意,抓捕罪犯,维持正义,我当仁不让。只是……我有个问题。”
“你问。”
顾岩燃说出疑问,“按您的说法,这个案子应该是个大案子,而且性质很严重。破了那么多年,难道现在才想派个卧底去?”
吴罪叹气,“我们派过很多,可大多数警员的身份不到几周或几个月就暴露了。为首的大毒枭有手段,他几乎每次都能精准的查到我们警员的全部资料,所以,即使他们掌握了证据,也很难传递出来。”
“没有证据确实不好抓人。您能给我大致讲讲你们目前手里掌握的信息吗?”顾岩燃有些犹豫,她想着先了解,不行再跑,反正她没损失。
“没问题。”吴罪讲述,“我们目前知道毒枭的犯罪集团叫运龙集团,核心内部是龙家人,他们制毒贩毒洗钱一条龙,曾掌握东南亚的一半市场。据我们的卧底警员打探,为首的大毒枭龙震从不自己出面做毒品交易,这也导致了我们多次扑空,或是只抓了几个虾兵蟹将。几个月以前我们得到消息,龙家在东南亚销声匿迹,偷渡回国,最后一次发现他们是在云樵市,也是这阵子有个同名的运龙集团兴起。”
顾岩燃有些震惊的问:“等等,您刚刚说为首的大毒枭叫龙震?”
吴罪一惊,“对,怎么了吗?”
顾岩燃气弱回答,“我们可能认识。”
“什么?”
顾岩燃立刻解释,“我也不确定,就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