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靠近宋却尘结印生出屏障,将两人笼在其下。
因得惶惶不安,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落下,只还不待喘气,四面便骤然迸出银浪,涛声阵阵,密密麻麻的水蛇鱼兽贯涌而出,像是已蛰伏许久,争先恐后一层叠过一层浮出水面,皆是奋力扇翅摆尾,翻涌着往那入口挤去,怪异的叫声此起彼伏。
花叶被浪涛打乱翻折,又被他们坚硬锋利的鳞片刮磨碾过碎烂成一片,好在青灯这处隔得远,又施了屏障,才安生些许不至于落入水中,却也被这翻天覆地的搅得心惊。
残阳如血,几声旷远的鸣啼卷来,青灯抬头,只见赤橙红绿的鸟兽也铺天盖地疾行而下,一同涌进疯狂的浪潮中。
像是要在迭起的海潮中稳住一叶扁舟,青灯竭力祭出本就匮乏的灵气;宋却尘立在她身侧,像不在此间般分寸不乱,只手腕灵转翻出剑花,若春风化雨,甩出的剑气又实则杀伐肃冷,道道都凌然骇人,将那些庞然袭来的虫豸都拨远挑开了去。
“你流血了。”青灯看着宋却尘。
她还想他做得这么轻松,分明一点都不像个病秧子嘛,这扭头过去,就望见宋却尘嘴角深红泛黑的鲜血滑下。
乍一看,冰肌艳血,神情梳淡,惊艳得像是故意凹出来的造型。
她一面撑着屏障,盯着看了好几秒,察觉宋却尘是真的没有发现,才出声提醒。
果然还是个病弱,连自己吐血都察觉不到,还想往秘境里冲,修仙界都这么卷的吗?
就他们两个废材,趴在边边上咸鱼难道不够快乐吗?
不是很理解。
宋却尘听言蹙眉一息,缓和手中力道,又不紧不慢单手从乾坤袋中拿出绢帕去揩:“无碍。”
虽说他确实调用灵蕴有些过度,但也是注意着的,没想到连这一点,现在也不能承受了。
前些年都不是这样的,在烟尘境中散养这些日子,倒把身体给惯得娇气了。
惯得。
青灯看他往没流血的那边嘴角去揩,欲言又止,不敢信他说的话。
残阳落幕,黑夜快速席卷而上,皓月藏在层云中,将露未露;她混混沉沉支撑着,莲花异香从鼻腔给为肆烈地灌入脑中。
宋却尘才将挤来的赤眼鲢鱼推开,罩在头顶的淡青屏障便倏然破开,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竟就昏倒在地了。
她竟一点都不惜着自己本就不多灵气,将他们两人罩在其中,无端的兽潮不知何时散去,按说,总该给自己留些后路的。
比如,不必这样顾念他,直说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罩住自己,也是好的。
没人会怪她。
他轻睨她一眼,不自觉小声嗤过,只觉得蠢。
风波宁息不少,零零散散仍有飞禽鱼兽往里涌进,留下一池稀碎的花叶残骸。
在王莲上随波浪起伏的青灯却冷不丁撑身而起,朝向那绮怪的硕大白莲,阖着眼帘静伫不动。
星河迢迢,白莲的清郁兰香只增不减,她眉头微皱,额间浸出点滴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