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从未将这些事说与他人听。
就连自己都不曾告诉。
因为啊,他好像根本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值得吗?
纪长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男人根本不曾在意。
搞到后来,在临终前面对新生的自己时,那个像老大哥一般的男人,所能拿出来吹嘘的故事,也就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神性男人摇头,当下转移了话题,问道:“计划进行的如何?那些存在是否同意你们的计划?”
纪长安先纠正了下他的说辞,然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是你们,而是我们!”
“我已经见了其中几位,事实上祂们也早就忍无可忍了。”
神性男子皱眉道:“下面会不会有搅局者?有些人跪久了,未必还站得起来,你要小心那些心思叵测之辈,时值战端将起,至少要掌握大义的名头。”
纪长安缓缓起身,与他比肩而立,语气淡漠而睥睨道:
“吾身所立之地,即为大义所在。”
“些许宵小,不足挂齿!”
小锦囊呆呆地看着那个坏家伙。
这一刻眼前一切事物都消失不见,视线中只剩下那道伟岸的身影。
他就如屹立于宇宙中心,天地再无二人。
就好像当年最后一次看到登顶天庭的老商……
神性男人称赞道:“比当年身在囚笼的你霸气多了,”
纪长安笑道:“顾爷爷不是说了吗,年轻人要多点朝气,飞扬跋扈啥的都是褒义词,我这么年轻,再霸道点也是应该的。”
“还是顾爷爷?”神性男人意味深长道。
重新落座,依旧是当年那个坐姿坐在天台边沿的男人理所当然道:
“因为我是纪长安啊!”
他是纪长安。
哪怕重返神座,哪怕寻回了昔年七劫之久的记忆,他也依然是纪长安!
神性男人畅然大笑。
这才不愧是最后走到道极之境之上的男人!
“对了,我们一直都没有一个名字,难不成我们也叫纪长安?”神性男子调笑道。
某人豪气顿生,大手一挥道:“不慌,我早给你们想好了,我叫纪长安,那家伙叫纪平安,你叫纪不安!”
“……好歹也是原初之上了,你也该学着提升自己的基本修养了,就先从品位开始吧。”
某种无法言语的默契悄然升起在两人心头。
他们彼此交流着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就好像两个许久未见的兄弟,秉烛夜谈。
而就在黎明即将升起的那一刻。
神性男子忽然骂道:
“到头来,那个狗日的王八蛋算是彻头彻尾地骗了我们!”
“我曾以为我才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意识,结果……狗日的王八蛋!”
纪长安回忆了下瀛洲见到的某人所说的全部话语,同样骂骂咧咧道:
“可不是吗?骗了老子两次,那眼泪哗哗流的,现在想想就亏本!全是那狗日的恶趣味!”
“还兽性,当初要不是看他即将消失,可怜他,我绝对兽他一脸!”
话语落尽,两人相视大笑。
笑的一旁埋头啃玉米的小姑娘满脸莫名其妙。
当年那什么狗屁的人性、兽性、神性之说全是扯淡!
生而原初者,何来兽性?
“长安,保重,尽管放手去做。”
“好。”
“一定要赢,可千万别输了!”
“放心,有我亲自坐镇,实在找不到输的理由。”
“……我怎么觉得你说这句话的模样,特像那个混蛋?”
“有吗?那可能是因为……我们某种意义上都是独断专行的混蛋吧。”
他咧嘴看着身躯化为无数光点融入自己体内的家伙。
这个独断专行的家伙,在最后终是选择打散自身所有神性,与他重归一体,补全他最后的缺陷。
当第一缕阳光自地平线那端升起。
那个与纪长安同为一体的男人仰头大笑,迎着朝阳化为了泡沫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