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冀中的同志，回到黄泥窑，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朱金山把秦腊梅、丁岚、罗青霞三个女同志安排在紧邻司令部的一户老乡家里。

朱金山刚走出院子，秦腊梅追了出来：“朱金山同志，等一下！”

朱金山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秦腊梅。

秦腊梅手里拿着块小花布包裹着的东西，红着脸，交到朱金山手里。朱金山打开包裹，是双白底黑面的步鞋，月光下朱金山看见鞋底上一只用红线绣了“抗战胜利”，另外一只绣了“革命成功”几个字。朱金山虽然只上过一年私塾，但在队伍里学了不少字，这几个字倒是认识的。

“喜欢吗？也不知道合不合脚”秦腊梅的声音里有些局促，甚至有些不自信，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羞答答的低着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伶俐。

“喜欢”在秦腊梅面前，朱金山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讲话结结讷讷。他收起布鞋，又用布包裹起来。

“你还没试试合不合脚哩”秦腊梅扭捏着鼓起勇气说道。

“嗯好”朱金山全然没有了战场上威风堂堂的模样，说话越发木讷。他笨拙的打开花布，把布鞋放在一块干净的青石地板上，脱下旧鞋，把脚丫子伸了进去。

鞋子里有垫子，一点也不咯脚，布面柔软，舒服极了。

鞋子是秦腊梅紧赶慢赶赶出来的。当沈诚告诉她去延安会经过到五分区时，她突然想到做双鞋子给朱金山，那时候秦腊梅并不知道朱金山也会去抗日军政大学。

“很合脚哩！秦腊梅同志。”说这话的时候，朱金山那深邃的瞳孔里泛着热烈的光芒，她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到朱金山对自己的好感。

不知道为什么，秦腊梅在感觉到朱金山对自己的好感之后，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还有些甜蜜和羞涩

两人默默的沿着黄泥窑村中的青石板路走着，朱金山几次想说：秦腊梅同志，我喜欢你！喉咙里滚动了几下，却说不出口，吭哧吭哧的，急得面红耳赤。秦腊梅看到朱金山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清脆，笑完，赶紧绷着脸，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仿佛自己压根就没笑过。

秦腊梅的笑声激励了朱金山，朱金山又吭哧了半天终于说：“秦腊梅同志我们发展成更近一步的革命同志关系，好不好 ”

秦腊梅心里无数次的期盼着这一刻。但真到这一刻时似乎又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心“咚咚、咚咚”直跳，慌乱的“嗯”了一声，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嗯”完之后慌不迭的往回走

朱金山认为秦腊梅的“嗯”就是同意。他一下如释重负，心花怒放起来，像打了胜仗似的，满面春风！

丁岗、罗青霞没睡，和衣躺在炕上在等秦腊梅。看见秦腊梅满脸红彤彤的进来，又有些羞羞答答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丁岚悄悄的、笑咪咪的问秦腊梅：“他跟你说了？”

秦腊梅脸红得像霞云。她知道丁岚说的“说了”是指什么，她坐在坑沉上，低垂着头，又是幸福、又是羞涩的点点头，小声“嗯”了一声，心里却甜丝丝的。

罗青霞是河南人，她们那管找男人叫“相好“。罗青霞没谈过“相好”的，自然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和好奇，他好奇的问秦腊梅：“我们的朱司令是怎么和你说的哩？”

秦腊梅又羞又急，就用手又挠她的胳肢窝，挠得罗青霞气都快喘不上了。

还是丁岚说：“别闹了，明天还要赶路哩，早点睡觉。”

秦腊梅这才停下手。罗青霞被她挠的全身乏力，有气无力的靠着炕头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