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师曾在姬姜急于有孕时为其占卜过，得一吉卦“贵子入命日可待”，果然过了些日子，正如卜卦所测如愿有孕，所以卜师深得姬姜的信任。

很快，傅母姜按卜师的吩咐准备好占卜前的祭祀准备。因不能声张在明堂祭祀，只在姬姜所在的侧室内殿设了一张祭台，各物皆备。

卜师入殿后，神色显得小心翼翼，因姬姜生产当夜，筮人析擅自占卜呈简被立即处死，虽然卜宫并不知实情。

但隐约也感觉到事情很不简单，所以使得卜宫上下都很谨言慎行。此次召他前来，只怕不止是问吉时那么简单。

内外殿很清静，殿中除了傅母姜外，已经摒退了所有宫人，透过彩雕屏风，隐约可见榻上半卧的姬姜。

“臣拜见小君。”卜师伏地行礼。

姬姜道：“卜师请起，召你前来，并不是问吉，是为卜筮。”

卜师所料不错：“臣定尽心。请小君示下，要卜筮何事，臣好按卜事选法。”

“你上次用蓍草占卜寡小君有孕，十分灵验，那命格生克占筮是否也可测？是否同样灵验？”

“回小君，可测，同样灵验，蓍草占卜易理同连山易、归藏易、周易等同理，只是方式不同。”卜师看了看窗外，又算了算掌诀：“此时日头正盛，时辰也可，也最适宜蓍草占卜。”

“嗯，那就请卜师开始吧！”

“是。”卜师整肃了襟袍头冠，面向北立祭案前，先洗了手焚香致敬，开始占筮前一套繁复的祭祀仪式，即是请求神灵给予通达明示的一个仪程。

清香飘缈，卜师跪于台案前九拜后，在日光最充足的地方，摆好蓍草：“请小君问卜。”

“寡小君与公子命格是相生还是相克。”姬姜的声音幽幽传来。

卜师惊，公子逆生一事，卜宫从未亲证，也仅是隐隐听闻，今天小君却突然直接问卜母子生克，便可证实公子逆生传闻属实。

自古逆生本就视为不祥，卦象是吉是凶，也并非他能左右，筮人析已有先例，他也要不得不慎：“小君……小君与公子天定母子，乃是天命所授，臣……”

姬姜打断道：“天占人事，有疑则问，你不要担忧其它，无论是什么卦象，只需照实解卦，履职就是，寡小君不会降责于你。出了这道门，你权当不知就是了。”

“……是。”姬姜如此说，卜师自然心安，实际上对于卜师而言，是吉是凶，只要上位者有令，吉凶与否都无所谓。

吉，则上位者高兴，凶，则为上位者趋吉避凶，“有疑则问”，这便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所以从不会为了讨好上位者而颠倒吉凶，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恃无恐。

五十根蓍草在卜师两手中来回翻转，抽、分、放、剩……第一变完成、第二变、第三变完成，再行分拣重新开始。

殿里静得只有细碎的蓍草声，姬姜和傅母姜盯着卜师手中不断分拣的蓍草，紧张地不觉双手都在慢慢攥紧。

而卜师始终神色从容，直至推演六次共十八变，最后成卦时，卜师刚才从容的神色渐渐有了些许的变化。

虽隔着屏风，但在日光的映衬下，姬姜还是觉察到了卜师的异样：“成卦了？”

卜师道：“哦，是，小君，已成卦。”说着，将所数结果卦象进行画卦于帛布上，由傅母姜呈于姬姜。

姬姜忐忑地看着卦象：“这是吉还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