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戴挥退众人，掩实了门，忙递上一碗浆：“应该快回来了，夫人先喝口水压压惊。”

戴氏哆嗦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碗：“派人去找，快去找！千万别再有什么差错。”

“已经派人去了一会儿了。”

很快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孔甲急跑了进来：“夫人。”

戴氏急忙起身：“怎么样？杀了没有？有没有乱说话？”

孔甲道：“杀了杀了，都杀了，奴婢使了些布币打听了两句闲话，说筮人析在临刑前一直大声哭叫什么女儿，舍不得什么的，其它的什么都没说。”

傅母戴安慰戴氏道：“放心吧夫人，他是生是死，您都已经明明白白许诺过，到底是夫人英明，断定这人贪心不可靠，才许了他女儿富贵，所以他的嘴才能老实。”

戴氏这才放下心，她长吁了一口气，身子一松：“他太贪心了，怨不得我。”

傅母戴道：“本来也是想借他的嘴让国君厌恶公子以容日后再打算，谁知道他也来个死胎之说，不知轻重，是他自己找死，谁也怨不得，不过，奴婢倒觉得，事儿虽险，但却搅了人心。”

戴氏取过铜镜，抚了抚微显凌乱的一捋鬓发，淡淡道：“他的女儿到时你留意指个人家，多给点嫁妆就是了。”

傅母戴道：“是。”

孔甲上前激动地悄声道：“夫人的机会来了。”

傅母戴亦是激动道：“是啊夫人，该好好地仔细筹划了。那小君也是自绝后路，早早处置了她姜氏一族的两个媵女，虽说还有两个小的，但牙才长齐，也不中用，背不住这一遭也得跟着殉葬，如今南氏一族再也没有上位可能，郑国国母该换姓了。”

依礼法，正妻亡故，再立新人，首先会考虑正妻的同宗媵氏，以延续两国邦交，如果媵中实在没有可选之人，再考虑其他。

所以依现在的情形，如果没有极特殊的情况，那新人之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四妃，即胡妃、戴妃、陈妃或越妃之一。

雨后的空气混着春泥，总是格外地令人舒服，戴氏走到窗前，深深吸了口气，漫声道：“那依你们两个看，胡妃、陈妃、越妃，还有我，谁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国母呢？”

两人犹豫片刻，互相看了看，齐声道：“当然是夫人。”

戴氏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地：“连你们自己都犹豫了？”

两人忙道：“没有，一定是夫人。”

“以后少说这些捧话虚话。”戴氏有些不悦：“若论国力，咱们戴国远不及她们的胡、陈、越三国；论远近，郑国、陈国一向亲厚，

国君对陈妃也是爱乌及屋；论子嗣，越妃已经有一长女傍身，论狐媚心机又不如胡妃，再论容貌，谁又不是丽质天成，正值芳华？”

“最后论嫡出，这几位夫人中只有我不是正妻嫡出，只是媵身嫡出，若不是仗着一个二等候爵国的虚名，只怕我连嫁入郑国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又凭什么呢？”

被戴氏这样一说，两人一时语塞，连讨好的话也不会说了，因为戴氏与其他三位嫔妃相比，在郑国的处境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