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光心知荀安乔一直将沈静云当做自己的姐妹,比起白水县那些交集寥寥的堂姐妹来说,沈静云显然感情更深。
沈静云奉命去敌营说服高建归顺,这任务艰巨,一有不慎便会出事。
“元帅要她去说服高建,我怕高建不信她,还对她下手,所以让她见机行事,先保命,别与高建正面冲突。”
荀安乔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高建与沈静云到底没有感情基础,就算是有宣士钊的前提下,亦难料高建心底是作何感想。
“高建不是残暴不仁之辈,他深受高粲的影响,一向礼贤下士,宽厚仁爱,我想,沈将军纵然义姐之名得不到他的承认,也不会杀她的。”
秦衡光对高建有所了解,此人和宣士钊很像,武功高强,胸怀大义,不似寻常的反王心狠手辣,眼皮子浅,他的眼光格局放得很远很远。
沈静云的义姐身份,不管是真是假,高建暂时都不会动她。两国邦交不斩来使,何况是有亡父背景的。
“但愿如此。”用帕子轻拭额头的汗,荀安乔神色一松。
“韩将军近日得忙活很久了,连将军这次有喜,当真是大喜一件。”连慧瑶前不久诊出有身孕,让韩通喜不自胜。
也是如此,连慧瑶没有出战,连慧敏常去军营照看姐姐,她有育儿经验,照顾起来得心应手,倒是两全其美了。
“阿昭和安家小姑娘,我看也差不多。”秦昭安琪这对有趣的玩伴,不仅荀安乔记在心里了,秦衡光同样是认真对待。
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凑在一块总有那么多的小主意,而且秦昭很难得被安琪算计吃瘪数次了。
一想起秦昭那张红彤彤的小脸颊,秦衡光摇头一笑,一物降一物啊。
“琪儿这孩子,阿昭可是对她非常在意的。”安琪活泼又聪慧,还是难得一见克制住她儿子的克星,荀安乔是咋看咋喜欢安琪。
“乔儿,儿女情,儿女债啊。”
虽然他们都不老,但只要孩子长大,他们这代人就是过去式了。
秦衡光顿觉岁月无情催人老,要向当初他初入江湖时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对比一下截然不同了。
荀安乔闻言,只是问他,“儿女债是儿女债,但是我们这些大人,就得颐养天年吗?”
上辈子秦衡光战死后,荀安乔和儿女女婿儿媳妇孙子孙女外孙女们可是战到最后一刻的,当真是哪里需要他们就去哪儿了。
秦家的职责担当并不是随着年纪或现实的打击而改变。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他们唯有尽量保全,若不能,唯有笑别,秉承遗志,战斗到底。
“我秦衡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一瞬间的颓丧迅速消散,转而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自信。
两夫妻默默对视,战争的严肃与凝重在这一刻,多了几分温情。
……
沈静云去往敌营已有数日,迟迟不见消息传来,如此一来,理智如荀安乔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沈静云会出事吗?
背着手,荀安乔在军营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秦衡光刚从前营议事回来,就见到荀安乔这般神情,心知她紧张沈静云的安危,便告诉她,“沈将军那儿刚传来消息,高建同意归顺大楚,帮我们反戈一击。”
既然是好消息,荀安乔便放下心防了。
“哦?”秦衡光递来书信,荀安乔拆开一瞧,一目十行读完,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这段时间荀安乔就怕沈静云遭遇不测,要知道,沈静云算得上跟她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了。
打从阳新关到京都,一路走来,沈静云不离不弃,相濡以沫。这份生死之交, 荀安乔永生难忘。
将书信搁置桌边,荀安乔开始关心起秦衡光了,今天晚上她独自一人用膳,秦衡光晚归,想必是军务大事让他拖到现在未曾用膳吧。小声问他肚子饿否,是否要上桌吃饭,她留了饭菜,刚好能用。
秦衡光摆了摆手,“我已经在靖王殿下那边吃过饭了,不饿。”
“靖王难得留你吃饭啊。”荀安乔挑眉道。
重生到这会儿了,她对秦衡光最为了解,这人若有心事,第一反应永远是暂时避开她,怕她担心。
看来,前线或许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乔儿,哥哥他……”提及荀弘,秦衡光露出为难之色,“你哥和嫂子被人行刺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荀安乔一皱眉,“哥哥和嫂子遇刺?怎么可能?怎么回事?”一瞬间的脑子空白,无疑使她惊慌失措。咬紧下唇,她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失去理智。
“初步怀疑是那些反王派过去的杀手,目的是以此威胁我们。”荀弘薛盈夫妻武艺超群,绝不是等闲之辈,那些刺客杀手的档次就很不一般,荀弘薛盈对付他们就花费了一些功夫。
“他们没事吧?”荀弘薛盈不说是天下第一高手,但还是佼佼者,反王们派出的刺客算得了什么?
他暂时不清楚情况,秦衡光摇头,“情况不明,不过应该没事,我已让左天佑去接应他们了。”
左天佑身为秦衡光的副将,跟随左右,此次接应荀弘薛盈,责任重大,非他莫属。
有左天佑在,暂时不用担心。只是……
荀安乔转念一想,只觉得事有蹊跷,反王无缘无故抓她哥哥和嫂子做什么,他们从不干预决定,也就上一次薛文挺被抓时求情过。
“该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让我不好过吧?”抓住荀弘薛盈,最大的威胁者是荀安乔。
秦衡光听出门道来,拧眉深思,“汪璿请来的救兵里,就有以前阳新关的士兵将领。”若真如此,难怪会想出这法子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