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的缘分真的尽了?
玲姐很快把消息带给了刘伯,刘伯暗吃一惊,由于夜色很浓,再加上裴意然看起来毫无异样,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裴意然过敏了。
他连忙端了一盅冰糖燕窝,敲开书房的门。
裴意然长身玉立,站在落地窗前,明净光洁的玻璃映衬着他孤独的身影。
他正望着窗外出神,偶尔眨动下眼睛,刹那间光芒闪动,他的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从脖颈到锁骨红成一片。
刘伯走过来,佯装吃了一惊,连忙去架子上拿抗过敏的药。
裴意然垂眉,看着温热的冰糖燕窝,目光沉凝,“你怎么知道我过敏了?”
刘伯手一顿,“刘哥说,少爷你颈侧红了。”
顾凤斓辞世后,裴意然已是名正言顺的家主,但看着他长大的刘伯以及一起长大的发小们一时都改不了口,仍以少爷或裴少相称。
裴意然眼也不抬,“那我让刘哥过来对峙?”
刘伯叹了口气,“老了,大意了。我应该还是端羊奶上来。太自作聪明了。”
平时裴意然晚上会喝一杯牛奶或羊奶助眠,不过,如果过敏了,就会暂停,否则会引起腹胀腹泻。
他身娇肉贵,一样过敏,花样后遗症。
裴意然吃了药,将目光移到窗外,不带情绪地说道,“她还真会拿捏人。”
她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她对他了解如此之深,就凭他说话的气息,就猜到他发低烧了。
让他怎能不心动?
她又是如此的残忍,待他一头扎进她不可言喻的温柔里后,又会反身一枪,将他的心刺了个对穿。
这次童司韶犯得错太大了,已属于原则性的错误,刘伯不敢替她说情,只能说道,“让她暂时留在这里也好,省心些。”
裴意然眼目深邃,看着远处泛着点点微光的河面,低不可闻地说道,“还是我妈说的对,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类喜欢冒险,使爱情崇高化了,得到太轻易,就不懂得珍惜。”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追寻,在渴求爱情,以他的身份,他却几乎委身于她。
然而童司韶心里永远有比他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情,他甚至不是童司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她才会留在他身边,不需要的时候,立马一脚把他踢开。
裴意然侧过头,映在玻璃窗里的那张脸,看起来神色如常,眼底却带着不可明言的忧伤。
刘伯目不斜视,更不敢接话,听出裴意然语气里的沮丧,心疼自家少爷,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只换来这么个结果,换谁都会黯然神伤。
但他也不无窃喜,裴意然离顾凤斓的遗愿,只差一步之遥了。
曾经在裴意然贫瘠的感情世界里,童司韶是唯一开出来的花。
万物之中,裴意然所能付出的最美情感。
童司韶教会裴意然什么叫爱情,让他变得更为强大。
一味接受往往是弱者的行径,而付出,才体现为一种能力。
强者的能力。
然而,作为裴家家主,裴意然又不该有任何软肋。
不懂爱的人,缺乏与世界相处的情商。
懂爱之后,又断情绝爱,才是一个上位者的最佳壁垒。
顾凤斓就是深切知道这一点,当初,才能容忍看不上眼的童司韶在她眼底蹦跶。
现在,就让童司韶彻底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