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间房间是把病人直接锁在床上，因为他只要能自由活动就会在房间里又蹦又跳，砸铁门和铁窗。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突然有一间房间的病人跑到了铁窗面前，冲着她狰狞的大笑，还伴着阵阵诡异的尖叫。沐念曦吓坏了，赶紧加快了步伐朝最左边那间房间走去。

到了，沐念曦看见的和这一路上遇到的病人都不一样的秦玲珍。

只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已经脏得发黑的布娃娃。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沐念曦隔着铁窗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这样的场景。

她站了许久，房间里的人似乎很专注的看着娃娃，一直没有注意到站在窗外的沐念曦。

沐念曦还是开口了，却也只是轻轻叫了一声“秦阿姨。”

在来的路上，沐念曦想了好多要对秦玲珍说的话。她要质问秦玲珍，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要嘲笑秦玲珍。你看，孙钰姐被你逼死了，你现在要疯疯癫癫的，你满意了吗？这都是你的报应啊！

不过……亲眼看见现在憔悴的秦玲珍，那些在肚子里深埋了许久的话，和那颗恨不得秦玲珍也陪着孙钰姐一起去死的心，在这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房间里一直轻声哄着布娃娃的秦玲珍，听见声音。转过来，生气的瞪着沐念曦。

“嘘！小声一点，我们家钰钰刚刚睡着，你不要把她吵醒了。”

“秦阿姨，那不是孙钰姐！你以前为什么不早这样呢？”沐念曦看着现在这样的秦玲珍。她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早一点这样对待孩子呢？

如果您一开始就是这样，孙钰姐从小在这样的爱中长大，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快乐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你是谁呀？别胡说八道！这就是我的钰钰。我的钰钰长得可漂亮啦，又聪明，谁都比不上我们家钰钰！”秦玲珍情绪很激动，她抱着娃娃跑到沐念曦面前，隔着铁窗瞪着沐念曦。

“是啊，孙钰姐那么漂亮 又那么聪明 ，你们怎么忍心的啊！如果孙钰姐看见现在的你，她大概会笑得哭出来吧。这是她一直渴求的爱，也是她一直从未得到的爱。看，可笑的是，这些在她过世之后，这些爱又出来了。”沐念曦盯着秦玲珍，她不害怕秦玲珍瞪着她。她现在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特别疼。

“神经病！你在说些什么啊？听都听不懂。你走开，我要抱我们家钰钰睡觉了 你别影响她。她以后可是要去做医生，当老师养我的人，你可别影响她。”秦玲珍又抱着布娃娃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留下一个背影给沐念曦。

“做医生？当老师？您还是没有真正知道孙钰姐到底喜欢什么？你只觉得你选择的就是最好的，可却不是她想要的。秦阿姨，祝您早日康复。”沐念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心绪，转身快步离开了。

不说那些更刺激秦玲珍的话，是她最后的温柔。可能……秦阿姨也真的很难过和后悔吧。孙钰姐，你看到了吗？

沐念曦再次回到前台，那个大姐依旧没有抬头，仿佛没有听见有人走过来了一样。

“你好，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我身上只带了这些钱，我想请您在自己的范围内，帮我多照顾秦玲珍一点。她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我不想她以后的日子更糟糕。拜托。”沐念曦低头把包里所有的现金掏了出来 大概有六百多，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了，也算是替孙钰姐报答养育之恩了。

“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会多看着她一些的。”那个前台大姐一改刚刚冷漠的态度，收下了那些钱。

其实沐念曦也知道，那些钱可能大部分甚至是全部都会进了这个前台大姐的口袋里，不过她想，只要这个大姐能偶尔关照一下秦玲珍就算是很好了。

沐念曦还是说了句谢谢，就转身走出了这所精神病院。沐念曦想，大概，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这所精神病院房间只有一道铁门，但是有两面窗户。一面小窗户就是靠近铁门的窗户，方便家属探望和有时候有些病人精神异常严重时，保护医生的安全，又可以劝阻病人。

三楼上最左边的病房里，抱着布娃娃的憔悴女人在铁窗里看着已经走出了精神病院，已经越走越远的沐念曦的背影，无声的流着眼泪。

直到沐念曦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女人才又将视线落回到怀里的布娃娃身上。“钰钰，妈妈真的好爱你……”

沐念曦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一直静音的手机。她在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就把手机禁音了，她害怕她的手机声音会影响到里面的病人。

她刚一打开手机，就看见陆思晨给她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发了一堆微信消息。她先一边给陆思晨回拨电话 一边查看微信消息。发现都是自己好友发的，内容都是“你去哪儿了？陆思晨电话都找到我们这里了。”包括沐念曦的父母以及江暮寒。

正好陆思晨现在接通了电话，可以听见陆思晨那边很嘈杂。“沐念曦，你一个人去了精神病院？”还没等沐念曦说话，陆思晨就开口问了沐念曦，语气很急切。

“对呀，我不是给你发微信说了嘛。”沐念曦确实是在出发之前就给陆思晨说了她想去看望孙钰母亲。不过那时候陆思晨正在忙，估计没看手机，她也就没怎么在意。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去了？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啊。我最近是有点忙，没时间陪你去。你找个伴陪着你不可以吗？一个人去多危险啊。”陆思晨是真的很着急，所以现在语气也有一点不好。不过他已经尽量在控制了。

因为在沐念曦发信息的时候确实是很忙。后面吃午饭的时候才有时间看手机，才知道沐念曦去精神病院了。